中年男人:我不配說愛情
我從來沒有想到為她放棄自己穩定的家庭,但我很自私地想和她就這麼相處下去,一切我都明白但就是不正視。
拚命讀書,找到好工作,結婚,生子,陞官,當這個程序按部就班走下來,不到四十的我突然有一陣子特別疲倦,但不敢跟別人說,免得別人罵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者是閒得沒有事找抽。
認識游蘭是在2006年夏天的一次普通飯局上,男人都穿得西裝筆挺,女人都是職業正裝,只有她,一身大花連衣裙,顯得特別活色生香,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目光。其實她長得倒不算好看,起碼沒有我老婆好看,但在我看來,就是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後來又在公共場合見了幾次,聽到一個人感歎:游蘭這個姑娘幹活不錯,就吃虧在沒有學歷,到哪裡都不好轉正。
沒有想到游蘭會主動給我打電話,她說新勞動法頒布,她們單位要人事改革,她這樣的臨時工保不定會被辭,希望我能幫她留心一下工作。當時接電話時我還有點不大高興,心想現在小姑娘都挺大膽的,這還沒有怎麼樣呢就能腆著臉求上門。過了大概一個月,我管的一個下級部門要招人,臨到最後,我心一軟還是幫了游蘭。她請我吃飯時,我拒絕了,我害怕和她走得太近,近得讓我失去理智。
游蘭和我並不在一棟大樓辦公,但去年五月的一天,我還是在樓梯上碰到了她,她笑著和我打招呼,說來辦事。她穿一件類似改良旗袍樣的裙子,特別妥貼,我突然說話就不經大腦了,我問她:怎麼沒有讀個自考文憑?她估計有點吃驚,但還是說:不想混文憑,而且也沒有錢沒有時間。我這個人挺沒有用的,喜歡她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也怕一開口被罵成「禽獸」,最後還是她主動的。
她的話並不像在應酬場合那麼多,反而是我說得多,說我的工作,說我的生活,我不知道和她怎麼會有那麼多話說。說話的時候,感覺她眼睛裡有一種靜靜的微笑,讓我很舒服。游蘭應該是一個好情人,從來不跟我提任何要求。我也簡單地想用物質補償她,給她買了貴的衣服,買了一條項鏈,她平靜地收下說謝謝,但並不見得有多高興。
我知道她的弟弟有先天性心臟病,等她賺錢回去手術,知道她每次在外有飯局會猛吃,下頓就不吃省飯錢,這些都是我從別的地方聽說的,她從來不跟我說這些。記得那是十月份的時候,白天跟游蘭說好了去她那裡,結果晚上七點她還沒有回,打電話也不接。一直等到九點她才回,喝得醉醺醺的,我去扶她,她一把推開我說:別管我,你能怎麼樣,你對我再好,也不會和我結婚的。我愣了,確實我從來沒有想到為她放棄自己穩定的家庭,但我很自私地想和她就這麼相處下去,一切我都明白但就是不正視。
想了很久,我和游蘭說了分手,她沉默很久然後說: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更沒有要求婚姻。和你在一起,只是覺得你是真正關心我的人。
我能說什麼,繼續利用她的善解人意來成全我所謂的愛情,我做不到。年前,我找了個機會給游蘭安排了一個外地的工作,是能夠正式簽合同的。至於愛情,我想我不配說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