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度完蜜月回來就遇到真正喜歡的人
■采寫:記者馬冀■講述:力持(化名)
■性別:男■年齡:33歲■學歷:本科
■職業: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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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就是這樣弄人,他剛剛度完蜜月回來,就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3年的地下戀情無果而終,故事卻並未結束……
力持(化名)手上拿著機票,在大廳等我。他的臉色蒼白,眼睛裡卻紅紅地佈滿了血絲。這讓他的樣子顯得有些嚇人,我擔心他人不舒服。他搖搖手,說:「沒事,沒事。」
一結婚,我後悔了
我結婚的那天,場面真是很熱鬧,親朋好友來了四五百人。每個人都很開心很投入,我也許是全場最提不起神來的人,哪怕我是新郎。我甚至盼望著發生點什麼事,把婚禮攪黃了才好。
對我來說,結婚是件無奈的事,我已經29歲了,雖然我認為自己還年輕,可家裡人急不可耐地要我趕快把媳婦領進門。我是個孝順的兒子,從小到大,什麼事情都不逆父母的意思。而且,我尋尋覓覓這麼多年,朋友談了吹,吹了談,換了好幾個,偏偏沒有遇到特別讓我動心的那位,倒是身邊的哥們一個個接著婚了。
最後,我母親拍板,定下碧霞(化名)做媳婦。碧霞是父親好朋友的女兒,從小看著長大,小時候品學兼優,長大了知書達理,如今在一家大型國企上班,待遇優厚。我們兩家門當戶對,知根知底,正適合結成親家。
從正式見面約會到談婚論嫁,再到大擺喜宴,前後只用了8個月的時間。
婚禮中有一項,是我走過去把碧霞從樓上接下來。她離我越來越近的時候,我心裡的疑問也越來越大。我到底愛不愛她?如果我不愛她,她難道就愛我嗎?我的步子跟著沉重起來,即將開始的婚姻不是什麼愛情的水到渠成,更像是各取所需的一筆交易。
這樣的場合,本不該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可我心裡似乎有一個壞了的水龍頭,後悔擋不住地往外噴湧。
後面的儀式我現在都記不清楚了,反正都已經安排好,我只需要照做便可。
然後,我帶著碧霞去海南度蜜月。在那裡,我們發生了婚後的第一次爭吵。為什麼爭吵我也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是很小的事情。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會美滿。
愛上她,我後悔了
蜜月歸來,我回公司上班。一進辦公室的門,就看到她站在那裡,正朝面前的一個小魚缸裡投食。這個女孩我並不認識,不過沒關係。重要的是,她細細的眉毛,翹翹的鼻子,淡淡的唇彩,共同匯成一股電流,打到了我的身上,那一刻我全身麻痺,邁不開步子,也不知道說什麼。
倒是她主動給我打招呼,自我介紹她叫翠煙(化名),是新來的文員。
「你就是那個度蜜月去了的力持吧?」她問我。
一貫能說會道的我支支吾吾地應和著,我多麼希望我去海南不是度蜜月,只是一趟普通的出差。
說來也巧,翠煙被分到了我負責的小組,歸我領導。在工作上,我是個很苛求的人,要求盡善盡美,並不因為我對翠煙的強烈好感,就對她有所鬆懈。翠煙從來也不叫苦叫累,我發現我交給她的工作,她總是加班加點,全力以赴。我的要求,只需要簡單說兩句,她就心領神會。
公司年底辦元旦晚會,我和翠煙一起排演雙人舞。排練異乎尋常的順利,我們之間有種特別的默契。一個眼神,彼此就能知道對方的想法。那段時間,排練成了我最期待的事。
最後一次排練,是在公司的小會議室裡。我們的身體挨得很近,嗅著她頭髮的芬芳,我突然無法控制地拋開舞蹈動作,把她擁在懷裡,用盡全身力氣吻了她。翠煙好像知道這一刻會到來,她沒有拒絕。
元旦晚會上,我們的舞蹈贏得了滿堂彩。聽著大家的掌聲,我又想起那天火熱的吻,心中的感覺奇怪而複雜。我一直以為愛一個人的感覺是甘之如飴的,沒想到我今生愛上的第一個人卻讓我後悔了。我很清楚,我是個結了婚的人。我現在的做法是在玩火,我不怕燒了自己,我只怕害了翠煙。
後悔歸後悔,害怕歸害怕,我們的地下戀情依然在繼續。就像鐵遇到磁石,我無法抗拒地被她吸引。
她走了,我又後悔了
感情就像一張紙,捅破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我和翠煙的關係突飛猛進。沒過多久,週末的時候我帶她去了度假村。在那裡,我們第一次發生了關係。當然,我對碧霞說的理由是去外地出差。
從度假村回武漢的路上,我想到未來,那顆像氣球一樣被歡喜漲得滿滿的心啪的一下扎破了。人一洩氣,什麼話都不想說。聰明的翠煙看出了我的心事,她說不要我負責,她是心甘情願的。翠煙可以這麼說,我不能這樣想。
我不是那種不負責任,把感情當兒戲的男人,但感情以這樣的方式開頭,我想不出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結束。關於未來,我只得把它交給未來。我樂觀地安慰自己,離婚也許並不是件很難的事情。
但事實上離婚不是簡單的事,至少比升職要難。這幾年,我事業上順風順水,接連升職,可婚姻像坐了往下走的電梯,只是下墜,就是到不了想去的樓層。
婚離不了的時候,愛情便成了一種煎熬。我和翠煙的愛情是真誠的,卻不得不以一種見不得人的方式進行。我總說我會離婚,可是我的孩子都出世了,婚也沒離成——離婚遭到我父母的堅決反對。
2006年的秋天,翠煙約我到常去的咖啡店見面,說她打算辭職。「再考慮一下吧。」我勸她。「我已經28歲了。」她的話答非所問,聽來又是那麼感傷。
我自然捨不得她走,張開口,挽留的話卻變成了「離開也許是一種解脫」。翠煙的眼淚流下來,滴在菜單上吧嗒作響。
過了幾天,翠煙到我的辦公室,拿著她心愛的金魚缸,把小金魚留給我作為紀念。我問她什麼時候走,要去送她。她沒答應,只是淡淡地說:「我寧願我們是兩條金魚。」
「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於江湖。」這是她最後說的話。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心裡充滿了悔恨。我心裡反覆念叨著「我不想你走啊!」
這一次,我還要再後悔嗎?
離開武漢以後,翠煙再也沒有和我聯繫。我對她所有的瞭解都來自她的博客,看博客成了我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情。她文章的每個字都連著我的歡喜和悲傷。
我希望她能結婚。她說沒有。她不結婚,我心裡就覺得內疚。
前段時間,她博客上的文字讓我很擔心。她病了,人不舒服,腰總是疼,要靠止痛片維持。晚上睡眠不好,工作也不太順利。我擔心,於是匿名在博客上給她留言,問她的狀況。她好像知道我是誰,別人的留言她都回,只有我的,她從來不理會。
就在幾天前,我上她的博客,大吃了一驚。她的博客上空空如也,所有的文字和照片全都刪除了。
費了好大力氣,我打聽到翠煙的電話號碼,立刻打了過去。她的聲音還是那麼輕靈,輕靈中又帶著一絲疲憊,像跑累了的小松鼠。「我過來看你。」「不要,我現在的樣子不好看。」「你怎麼了?」我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
她終於呵呵地輕笑了一聲,「死不了,和神經有關係,頂多就是癱瘓吧。」
掛掉電話,眼淚控制不住地流出來。
「我的人生已經後悔了很多次,這一次我不能再後悔了。我坐晚上的飛機過去看翠煙,然後回來離婚,不管翠煙會怎樣,我都要陪在她身邊。」力持緊緊攥著他手中的飛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