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壞女人分享別人的丈夫卻不慚愧
採訪人物:辛媛,女,29歲,北京某公司人事部副經理。
辛媛是那種走出家門便很注意自身形象的女人,服裝極熨貼,妝容極細緻,指甲也是恰到好處地尺寸與淺粉色,看似隨意用夾子束起的卷髮,顏色卻與襯衣領十分搭配,從包裡拿煙的姿勢也十分優雅,有條不紊,身上還不時飄過一絲淡淡的香水味。這是一個很有味道的女人。
不過,說話間的表情卻是異常豐富,誇張釋放,似毫沒有收斂,這又讓人覺得她的精緻與爽朗都是天性。我想這也是她極有男人緣的緣由之一。最讓我驚訝的是辛媛是第一個喜歡聽「第四者」這個稱謂的女人,覺得很時尚很前衛。因此我們的談話就有些單刀直入了。
不是說一個女人應該嫁三個男人才叫完美麼?一個賺錢養家,一個在家持家,一個談情說愛。哈哈!第四者還少一個呢!(辛媛一點也沒覺得這是個沉重或者避諱的話題。)
你們都認為現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同性之間尚未必能有如此知心的朋友,異性之間又豈能有。雖然我欽佩古時管鮑之誼,但這也僅局限在同性的範圍內,異性間由於受到性別的誘惑,極易從朋友發展成戀人,如果一方不同意的話,或許就會分手,有的因此還會反目成仇。
作為風華正茂的我卻認為存在第四類情感很好,如果恪守優秀就要佔有的觀點,那只能說明一些人的心理,或者說愛情觀的不一樣。
因為首先你要明白一點,容貌只是次要的,人類最寶貴的是情感,你優秀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會喜歡你,當然如果正好互相愛慕,完全可以相戀,但也存在雙方都優秀,但卻不一定是自己喜歡的或者是適合在一起生活的那種類型的異性,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們的友情很好,為什麼不能昇華為第四類情感呢?
客觀地說,一個人一輩子只愛一個人的情況太少了,這種事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只是一般不願說出來罷了。但是千萬不要因此而去當什麼情人,這個角色就像春天最美麗的花,盛開得飽滿消逝得也迅速,一時的快樂,卻讓你背負永遠的心痛。而且情人之間太敏感,因為彼此距離太近而失去了朦朧的美麗。她們的眼裡還揉不下一粒沙子,太累!
我覺得我就是你們所說的那種「第四者」,我也擁有一個「第四者」阿明,但我們不同於情人,我們是「哥們」兒!
沒結婚前人家就說,我們雙方都很優秀,天生的金童玉女,雙方家長也都默許,我們完全可以相戀,但我們愣是像兩條齊頭並進的平行線,都不將對方列為結婚的對象,最後各自在兩地成了家。
怎麼說呢,我們有點像介於「哥們」與「家人」之間的那種感覺,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是我想要跟他喝涼水餓肚子也快樂的一輩子要跟定的男人,但是一有什麼煩心事了,我還是願意向他傾訴,跟他拍拖,因為在他面前我是那樣輕鬆隨意,說話不經過大腦,有時候看到電視中的胡兵與矍穎,我們都會覺得他們的關係就像是我們的克隆,區別只在於我們都結婚了。
我的婚姻並沒有選擇錯,或者有什麼不幸,他還是我自己追來的。我一直覺得世上沒有高不可攀的男人,也沒有高不可攀的女人,正如沒有高不可攀的山峰一樣,只有不敢攀登的心才是最大的敵人。他做汽車銷售經理,忙得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車裡,我覺得他很能幹,我為他驕傲,他是我攀登來的男人!(辛媛的眼角掠過一絲得意。)
可是他太忙了!我們共處的時間很短,就是打電話都有太多不便,他不是在開會,就是在開車,要麼是手機不在服務區。等他抽空給我電話時,我已經不是睡了,就是一個人漫無目的在商場閒逛,他從來陪不了我。
於是,我便自然想到了阿明,因為太熟的緣故,也因為從小指使慣他的緣故,我對他一直有種特許的發言權,而他也樂得聽我招喚,也許是因為我們都還沒有孩子,都還開通,跟上學時沒有太多改變。
阿明一如繼往地祟拜著我,說我是他見過的最有氣質的女人。他的話我不當真,但卻絕對愛聽。精神上我像個姐姐指配他,行動上他像個哥哥般呵護我,因此我們走向「第四者」關係非常順其自然,我們都把彼此當成自己最好的異性知己。但是,僅此而已,誰也沒想破壞誰的家庭,還多半在一起化解對方家庭的矛盾,盡講對方的好話,數落自己的不是,就像是兄妹之間的商量。
可要說真像兄妹,也不像,我還是喜歡聽一個異性對我的評價,無論是哄我,還是批評我。他也曾經說:為什麼咱倆就沒走到一塊兒呢?其實當初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可以把你調來或者到你這兒來。
但我們都知道地域不是問題,甚至有時丈夫不在我留他在家過夜,我們都相安無事,我不用插門,他也不會來敲門。我開玩笑說:就是把我們關一屋半個月,估計我們也不會出什麼事!
他說,其實也不,但他更珍惜我對他的信任,也怕那樣一來從此我們便不能再暢所欲言了,大家的關係也因此會全部改變,有時候他講話也挺像個大人的。
但我不依,逼問他:難道我就那麼沒有吸引力?他便裝出面目猙獰色狼狀嚇唬我,他也並不當真,很奇怪他怎麼就能很本能地分得清我哪一句是玩笑,哪一句是當真。有一次我心情煩躁,阿明是放棄了隨團去新馬泰的機會連夜趕來看我的,他帶我出去吃飯,一路上想法讓我開心,幾乎窮盡了他所知道的所有笑話。他是個乖男孩,我常常這樣說。
其實,我們也都是正常的飲食男女。有時候,我丈夫不在,我一個人在家裡,晚上也會想起阿明,也會想那種事,想像著我要跟他在一起會是什麼樣。我不知道阿明是否也這樣想過,這我不能問他。但我想,他肯定也會有「邪念」,但是,對於我們倆,還是另一種情感佔了上風。我們都控制住了自己。我一直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否則我老公怎麼會放心?
(辛媛的表情裡有些抱歉,也摻雜著驕傲。)
有時我都會覺得老天對我是不是太好了?讓我擁有一個讓人羨慕的丈夫,又有一個呵護關心我的阿明,從他們兩個的身上我都能找到自信。有時我也會覺得我這樣是不是對阿明不公?可阿明說,他覺得跟我談話很舒服,而且他希望我快樂,也許是上輩子欠我的,就是對我心硬不起來。他說跟我在一起,他相信了席慕蓉的一句詩:
世上有一種愛情,絕對地無怨,絕對地美麗。
也許這就是我需要阿明的原因。愛情是女人的精神鴉片,沒有愛情她們就不能活,而信誓旦旦就是愛情的飯,一日不可無,一頓不可缺。而阿明,就能讓我的耳朵吃飽這碗飯。哪怕那是種膨脹的虛榮,我也十分需要。當然我可能更現實一些,喜歡阿明,卻知道那不是情愛。我愛現在成功的事業,讓人羨慕的家庭,我愛我現在快樂的生活。我也知道阿明給不了我別的,畢竟魯迅的一句話說得很對:「因為生活,愛才有所附麗。」人家說家庭裡誰佔下風,完全取決於誰愛誰更多一點,那麼顯然我是愛我的老公的。
(辛媛對自己的邏輯推斷老練地表示了肯定,並微笑著抿了口咖啡。)
由於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們又從小認識,而且在兩地,我和阿明的事老公並沒有太在意,倒是阿明的妻子很敏感,因此我的電話從不打到他家裡,但阿明整體還是個顧家的男人,而我也曾攜丈夫登門拜訪,大家便也算是相安無事。
阿明的妻子其貌不揚,還有過了季的青春痘還點綴在臉上。但阿明說,她是個賢妻,雖然沒有那麼多激情,但他們絕對是好婚姻。這種時候我還有些使壞,那你對我說的那些好聽的話是不是也對她說過?你平時怎麼跟她撒的謊?阿明卻冒出少有的精彩句子:
只有最美麗的人才能編出最美麗的謊話,我的謊言很笨拙:我要出差。
(笑過之後,辛媛的表情嚴肅起來。)
「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壞女人?共同分享別人的丈夫卻還自得其樂?」
(我不知該怎樣回應,她也沒想得到回答,自顧自講下去。)
其實也不能說是分享,我們至少沒有那回事……我們是純潔的。
(她抬起頭坦然地面對我,我點頭。)
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我的老公能加一份他的溫存與呵護,也許也就不用有這麼多紛繞了吧?但有時候我對阿明真的很依戀,遇到問題首先就想到他,我喜歡看他上趕著急的感覺,就像我在老公面前一樣。也許我在老公面前喪失的正好在阿明身上補了回來,所以我才能保持快樂?感情可能也是要個良性循環的吧。
(這時辛媛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優雅地拿起,「剛下飛機?那你半小時後來接我吧,我就在現代城星巴克咖啡屋。」「是他!」她有些興奮地說。我理解著她的歡愉,沒有問這個「他」指的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