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鴕鳥一樣逃避著丈夫出軌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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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鴕鳥一樣逃避著丈夫出軌的事實

我像鴕鳥一樣逃避著丈夫出軌的事實

傾訴人:穆雪年齡:32歲職業:公務員傾訴地點:報業大廈

記者:於傑

阿姨家的妹妹晨忽然在某個晚上很緊張地打電話給我。那時,我正好給囡囡講完故事,把她哄睡。囡囡是我的女兒,有四歲了,每次看見她熟睡著泛著桃花一樣的粉嘟嘟的臉蛋兒,我的心裡就沒有來由地生出一陣柔情來。為了她,受再多的委屈,吃再多的苦,我也心甘情願。

晨在電話裡問我:「楠哥最近對你好嗎?」楠是我的丈夫,他是個生意人,在鄭州做生意,不經常回家。我在電話裡應著:「還不錯啊,怎麼了?」其實心裡是忐忑的,夫妻之間的很多事情,只有夫妻之間自己知道,不足為外人道也。電話那邊大概停頓了30秒鐘,我才聽見晨深深地吸了口氣,吐出了一句話:「今天,我看見楠哥拉著一個女孩子的手,站在他的公司門口……」

按照晨的描述,我的眼前浮現出那個女孩子的模樣來:瘦瘦高高的,穿咖啡色半大風衣,頭髮盤成一個髮髻,瓜子臉,一雙眼睛水光瀲灩。更重要的是,和她十指相扣的那個男人是我的丈夫。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隨便敷衍了幾句晨安慰我的話。掛斷了電話,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雖然知道楠這兩三年來身邊不會缺女人,但這樣的事情第一次在親戚朋友那裡得到證實。我無法再像鴕鳥一樣,以為把頭深深地埋進了沙子裡,危機就會從身邊悄悄地路過。其實危機永遠沒有過去,它只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而已。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從開封到鄭州,不過是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而對於我和楠來說,卻像是隔著千里萬里的山重水復。楠,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回家了。

當初楠決定從原來的單位辭職,去鄭州開公司的時候,他一個要好的朋友曾經問過我,要不要把現在的工作辭掉,去鄭州方便照顧楠的生活起居。我想了又想,搖了搖頭。我知道,在同一個城市無法溝通和相處的兩個人,即使換到另外一個城市裡,仍然無法相濡以沫。和楠的矛盾,由來已久。我承認他是個好人,我也是個好人,可並不是兩個好人結婚就可以從此以後過上幸福的生活。有的時候,幸福生活這個詞只是人一相情願的嚮往罷了。我也知道,無論我曾經多麼地接近幸福,多麼努力地生活,命運也會給我開一些讓我無法承受的玩笑。

曾經,我也是一個驕傲的女子。20歲的時候,我從一所大專畢業。在同學們都四處奔波著尋找更好的出路的時候,我的工作早已經被父母安排好了,我進入了一個機關單位做公務員。工作清閒收入穩定,我是身邊同學姐妹的羨慕對象。那一年,我遇見了我的初戀。他是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年齡與我相仿,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年紀輕輕的他也算是事業有成。那時的我,是真的快樂的。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地久天長,我們的愛情會地老天荒。

20歲到25歲,我最美好的青春歲月,給了這個男人。可是,他並沒有因此而更加珍惜。就在我們已經見過雙方家長,開始籌備婚禮的時候,他忽然對我說:「雪,我想我們不合適,我們還是分手吧。」我哭著挽留他,仍沒有挽留住他的鐵石心腸。他走了,留下我在這即將修成正果的愛情裡,找不到分手的理由。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從朋友那裡輾轉得到消息,他現在和一個富家千金走在了一起……

我能說什麼呢?說我自己不夠好,還是怨自己父母不夠富,沒有留得住自己心愛的男人?罷了,沒有什麼好怨的,生活本來就是一場夢,只是我先在夢裡醒了罷了。

女人在25歲的時候,開始一場不計後果的戀愛,不知道算不算晚。

在我還沒有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的時候,我遇見了楠。雖然後來才知道,這種相遇是雙方父母刻意安排的巧合,但仍充滿驚喜。在我眼裡,楠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儘管他與我的初戀情人相比,沒有那麼帥氣,但他身上帶著那種男子漢的氣概,是我從未在別的男人身上見過的。那時,楠也剛剛從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情中解脫出來,帶著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我們開始談婚論嫁了。

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在一定的條件下,把自己嫁掉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只要當事人願意。認識楠一年以後,我決定把自己嫁掉。嫁給這個其實我不怎麼瞭解,但是心裡堅信他會對我負責的男人。媽媽當時不同意我們的婚事,可她根本拗不過我,只好妥協了。

我很快地把自己嫁掉,以為從此可以塵埃落定,在一個有擔當的男人的庇護之下,做一個幸福安然的小女人。但老天沒有給我這樣的幸運,這場沒有建立在充分的瞭解下的婚姻終於在最初的新鮮感過後,變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在答應楠的求婚之前,我曾經設想過無數個我和楠不和諧的時候,也制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計劃。比如他要是與我吵架,我就使勁地哭,做小鳥依人的樣子,他自然就軟化了;再比如他又喜歡了漂亮女孩子,我就由著他去,我要好好地把家建設得溫暖而有情調,像極某個產品的廣告:讓男人從此早回家……但是我萬萬沒有料到,楠帶給我的生活,是另外一番場景:他回到家不會幫我做任何家務,對我做的所有都視而不見。他喜歡打遊戲和看小說,有時候會兩三點不睡……他在家裡很少說話,更很少想起在同一棟房子裡還有一個我——他是一個能完全生活在自己世界裡的男人。在他的世界裡,一切都是豐富多彩獨立存在的,他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或者餓了的時候才會想起我,在其餘的時候,我在房子裡,就像是個沒有著落的幽魂,飄來蕩去。

再後來,連這樣的情況也已經變成了奢望,因為楠的工作性質決定,他每個月都會有大半時間在外地。我自己在家的日子,變得格外難熬。楠不會記得在他工作閒下來的時候,打一個電話給我,或者回來看看我。有的時候我會恨恨地想,自己像是他花大價錢買回家的擺設。

怨恨慢慢地積攢起來了,每次楠回家的時候,我都沒有多少好臉色給他看。我想讓他明白,我是他的妻子,需要關懷和愛。不是娶回家就可以放在那裡,沒有知覺的擺設……可是,這個活在自己世界裡的男人,對我的反常沒有知覺。

我的難過和痛苦無法訴說。在外人看來,楠是個有本事的男人,他能賺很多很多的錢。他對很多事情並不計較,他給我大把的錢和房產……身邊的朋友都羨慕我,說我有眼光,找到了個潛力股男人。可是誰能夠明白我心裡的苦楚,不管是他在不在身邊,長夜永遠漫長而沒有盡頭,在外邊的時候,他不會記得給我打一個電話,哪怕是一分鐘;在家裡的時候,他永遠把自己定在電腦桌前,對任何事情都不甚關注。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一定不會嫁給這樣的男人。我寧願與一個沒有什麼本事但是關心我愛護我的男人白頭到老。可是悔之晚矣,一切已經發生無法逆轉。

結婚兩年了,我忽然發覺這樣的婚姻沒有意義。但是我沒有勇氣去改變,我的父母和親戚朋友都是在同一個圈子裡面,除非我打算離開這個城市,否則根本無法離婚。這樣的小城,離婚的女人會被指指點點。是再也沒有出路嗎?不是的。在我茫然的時候,我的初戀再一次地出現了。在某次我百無聊賴地在名牌店裡晃悠的時候,他忽然出現在我身邊,手裡舉著我最愛吃的香草冰激凌——認識楠很多年了,他從來都沒有帶我逛過一次街,也永遠不知道我最喜歡吃的是什麼。我接過他遞給我的冰激凌,在軟滑的有著清甜口感的冰激凌入口的那一刻,我的眼淚落了下來。也許這才是我期待的生活。

我的骨子裡面是個極浪漫的女人,對金錢沒有那麼多要求。我只是希望,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做一些平常夫妻做的事情而已,洗衣燒飯,逛街買菜,在暖和的冬日裡曬曬太陽……是的,我是想和楠一起,做這樣的事情。可惜的是,楠不在我身邊,他永遠不想也不會與我一起做這些平凡瑣碎的事情,他的眼睛永遠會看向更高更遠的地方。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可以。我的初戀告訴我,自從和我分開,他一刻也沒有忘記過我,不只是愧疚,還有想念和愛。他說,他終於知道,我們才是世界上最合適的人。我笑笑說:「真的有些晚了,我已經結婚很久了。」

「可是你並不快樂,我能夠看得出來。」那個男人說。我的心驟然收緊,我的確不快樂。我的初戀,永遠是最懂得我的那一個。雖然他背棄了我,但我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到底代表了什麼,他比我還清楚。這決絕逝去的愛情,就宛若穿舊的衣服,即使顏色已經褪掉,針腳也已經開了,款式陳舊,所有的經緯都已經稀保然而,因為曾經長久地穿過它,那裡遺留了我的形狀氣息還有汗和淚水。

「不如我們去喝杯茶吧!」男人提議道。我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了,尾隨他走進一個酒店的大堂。那裡有著這個城市最好的咖啡廳。沒有太多話,兩個人只是靜靜地相對而坐,《YesterdayOnceMore》在耳邊輕輕地響起,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最初。

「如果還是和你在一起,該多好。」我夢囈般地絮絮叨叨。是寂寞得太久了吧,還是因為曾經深愛過。如果我們沒有分開,我們該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因為沒有發生,所以沒有答案。夜色漸漸降臨,我站起身來微笑著致謝告辭。可是他忽然拉住我說:「不要走!陪陪我吧,我太寂寞了。」誰不寂寞呢?我也是同樣的寂寞,所以我留下來。楠出差許久,我以為偶爾的一次放縱沒有關係。可是,這一切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那夜,楠從外地出差回來,發現我沒有在家,再打我手機,已經關機。那一夜,他和所有的人發瘋似的找我。

等我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看見了他瘋狂的憔悴的眼睛。我沒有向他坦白,對於那天的事情我守口如瓶。我也沒有撒謊,因為我什麼都不想說。可是,楠是個多麼聰明的男人,他沒有和我吵鬧,但是對我日益冷淡。和初戀斷絕了來往,因為有些事情做過一次的代價已經足夠。我小心翼翼地繼續如原來一樣對待我的婚姻,卻發現再也回不到最初,家裡不再有那種祥和的氣氛。我從楠的眼神裡看到了厭倦,但是他從來不問,我也從來不說,這樣的氣氛,讓人窒息。就這樣,一個多月後,我發現我懷孕了。楠得到這個消息並沒有太多的興奮,而我心裡也有些忐忑不安。這個孩子,我無法保證它是誰的。可是我還是要把它生下來,大人雖然做錯了事情,但是孩子沒有錯,這個小生命沒有錯。

跌跌撞撞地走過了懷孕期,我迎接到了小生命的到來。是個女孩兒,一團粉粉的顏色。楠在抱起她的時候,滿懷柔情。也許這個寶寶,可以緩解我們之間的關係吧,我自欺欺人地想著。可是孩子20多天的時候,忽然被楠抱走了。那天,他說抱著囡囡出去一下,再回來的時候,我在囡囡胳膊上發現了個針眼兒。再後來相熟的醫生告訴我,楠抱著囡囡去做了親子鑒定。鑒定結果是囡囡是他的孩子。

有時候我想,我的婚姻是不是因為囡囡的存在而得以繼續呢?囡囡是個極懂事的孩子,楠卻變得日益焦躁。在他來鄭州做生意的前夕,我們總是大吵,然後冷戰。我已經失去了從前淑女的模樣,變得日益潑辣而強硬。但是,我並不快樂。因為生意的原因,楠把公司從開封遷移到鄭州。三年來,我們兩地分居。楠依然會拿回很多錢給我們,依然對囡囡很好,但是他不再和我多說話。那種冷淡和相敬如賓,讓我覺得很痛苦。不過我還有女兒,每當看到她的笑臉,我就會覺得我的堅持變得有意義。

晨又輾轉從鄭州打探到和楠在一起的女孩的信息。她的名字叫珊,她是一個英語老師,待楠很好。楠在她的身邊,更像是一個有依賴感的大孩子。他們第一次在楠的臉上看見舒展的笑容,那是他和我在一起所沒有過的。我依然保持著沉默,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也許,最後的攤牌時刻還沒有到來吧。

可是我總是不甘心,為什麼我也曾經努力地生活,努力地付出,卻換不回楠的關注,也換不回一個溫暖的家。是我錯了,還是楠錯了,還是因為老天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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