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殤
很難想像,我曾經的小同事居然成了殺人犯!那個笑起來有著酒窩虎牙的女孩子,眼睛黑亮的,睫毛長長的,有著修長雙腿的女孩子,她怎麼就成了殺人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父母疼著,爺爺寵著,弟弟親著,怎麼就殺了人?我始終無法把她與殺人犯聯繫在一起。師範學院的畢業生,有三年教學經驗的年輕女教師居然真的淪為了殺人犯。她,汪梅,高中數學教師,與她同事時,我們同在私立學校,勤懇認真,每天下午沒課時,主動輔導學生做數學,我是教文科的,每次有事去她們辦公室都看見她的周圍有一圈學生聽她講解,細緻又耐心,不厭其煩。在私立校,每天的課都是三五節,很累的,但她寧可自己累點,也要學生把題弄會。功夫不負有心人,她教的班數學成績總是排名在前,她在這時才能會心的笑笑。平時的她,總是忙著做題,備課,批閱卷子,課餘時間真的很少。剛剛大學畢業,謀到一份工作,很不易的,眼見著與她同來的大學生一學期結束被解雇了,她心裡的壓力可想而知。
小鎮上成長的汪梅,家境一般,父親是下崗工人,母親是家庭婦女,在家操持家務,還有一個弟弟上高中,家裡供汪梅讀完大學,雖沒什麼債務,但也很緊巴,所以這份工作對汪梅來說格外重要,她也格外珍惜,很努力地工作著。年輕女孩快樂的豐富的業餘生活,她們幾乎沒有。每天食堂——辦公室——寢室,三點一線,單調而疲勞。但即便這樣,能得到這份工作她也心滿意足。有多少大學生還奔波在尋找工作的路上呢。雖然常會遭到領導的批評,如學生上課有打瞌睡的了,個別學生有偷看閒書了等等,批評起來非常嚴厲,讓我們這些老教師感到大學生們很不易,但也感到年輕孩子在這兒能適應,到哪兒就都能適應了,也算是一種人生成長的歷練吧。有時回來愁眉苦臉的,在我們的開導勸解之下,也就釋然了。
汪梅二十五歲了,我曾問她有沒有對象,她告訴我對象是她的同班同學,她們都好了四年了,男友畢業了考上南方一所著名大學的研究生。男孩家境貧寒,研究生念的很艱難,記得每月發工資,汪梅總是給家裡和弟弟留出一小部分,剩餘的都寄給自己的男朋友,而且郵寄的時候總是甜蜜蜜的。我覺得這女孩真癡情。自己省吃儉用,穿的不好,也不塗什麼化妝品,簡單樸素缺少了一點年輕人的光鮮。
記得一次一個小同事結婚,我們前去祝賀,在酒宴上,汪梅和幾個年輕女孩又唱又跳,釋放著自己青春的美麗,我看著美麗年輕的她們,心想到底是年輕啊,那動人的歌聲,優美的翩翩舞姿,年輕的活力在這兒得到釋放,真好,在學校那古板的規律束縛了年輕孩子們的自由。與平時單調古板的汪梅判若兩人,活力四射。
在私立學校的第三年,汪梅更是沉默寡言,每天拚命地工作,我們問起何時結婚,她淡淡一笑說,還不知怎樣呢,放假他回來,也不領我到他家去了,沒意思,誰知道將來會怎樣呢。
不久這所學校由於改制,高中結束,我們這伙老師各奔東西,忙著再就業,和汪梅也失去了聯繫。
再聽到她的消息是一年半後,說汪梅在2009年的元月六日上午,在她南方男友的租住屋裡,用一根皮帶結束了男友的生命。我愕然,半天緩不過神來,那善良上進的年輕女教師汪梅怎能殺人啊,而且是自己深愛多年的男友埃但事實是確鑿的,南方警方已來人到當地取走了相關的證明等等。據說,汪梅在離開這所學校後,沒找到適當的工作,便給學生辦課後輔導班,收入也還可以,還像原來一樣,仍然寄給男友大部分,自己留一小部分。元旦時,汪梅來探望男友,男友提出分手。汪梅哭訴說自己這麼多年的感情付出,苦勸男友不要分手,她太愛自己的男友了。男友就是鐵了心,堅決分手,汪梅由愛生恨,把一根皮帶套在男友的脖子上對男友說,信不信我會勒死你?男友笑說,好啊,殺了我吧。汪梅站在那裡沒動,男友笑著躺在床上,不一會兒,起了鼾聲,汪梅盯著這個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男友,那張臉是那麼的熟悉,而這張臉就要不屬於自己了,自己這麼多年付出,浪費多少青春年華,這一切都不存在了,汪梅手拿起皮帶,一用力,男友便沒了聲息。結束了男友年輕的生命,也結束了自己下半生的自在生活,毀了兩個家庭,男友家在農村,也是家裡唯一的男孩,讀到研究生,自己和家裡包括汪梅為此都付出很多,而今即將畢業,卻遭此不測,他的家人也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打擊,父母幾次昏厥過去。汪梅的父母也絕沒想到一項懂事的汪梅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我痛惜之餘,也在默默思考,當下的大學生在就業的壓力,生存的壓力,還有感情的壓力下,往往會做出極端的舉動來,這不該發生的悲劇告誡年輕人,一定要保持健康陽光的心態,要及時地去調節自己,並適時找人傾訴,或者心理醫生,或者師長親人,絕不要衝動,走極端,否則就會走上不歸路埃罪犯不是天生的,往往是衝動之下的行為,造成後果又後悔不迭,悔之晚矣。而有大學生的家長不要再給孩子施加壓力,要適當地減緩孩子的壓力,讓他們慢慢去適應社會感知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