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男友和他家人向我伸手要錢
在我人生的第二次婚禮一天天臨近的時候,我竟然猶豫了。我發現,自己在他和他家人的生活裡,竟然成了一個在經濟上無償付出的人,而他們正習慣性地享受著我的付出……
即將再婚的男友,我不是你們一家人的取款機
前夫離去後,我認識了離婚後的他
我被窗外的鞭炮聲驚醒,睜開惺忪的雙眼,一抹陽光正從窗口斜照進來,溫暖而又柔和。樓下的車隊正在迎娶一個美麗新娘,人群的喧囂中夾雜著喜悅。結婚本應該是一件喜悅的事情,然而年底即將到來的我的婚禮,非但沒有讓我感到欣喜,反而讓我惆悵萬分。身邊仍在酣睡的這個男人,就是我要再婚的人,然而幾個月的相處之後,我卻突然對未來的婚姻猶豫和恐慌起來。
我的個人條件不算差,有著一份穩定的工作和可觀的收入,5年前,我曾有過一段美好的婚姻,然而那段婚姻卻維持了不到3年。我是在2002年認識前夫誠俊的,當時他停薪留職到我所在的城市打工。我是個心氣頗高的人,曾經帶著苛求放棄過很多追逐的人,但這一次,我竟然跟誠俊這樣一個一無權二無錢的人交往起來,也許愛情就是這樣吧!
交往半年後,我不顧家人的反對和誠俊結了婚,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房子,就住在單位的宿舍裡。婚後,我們的生活平靜卻幸福,但因為我患了婦科病,一直未孕,這也是我和誠俊幸福生活中的一個缺憾。
2005年的時候,我們有了一筆積蓄,其實這些錢大多都是我的,因為誠俊的工資很低。我們原本打算拿這筆錢去買一套房子,然而生活卻跟我們開了個玩笑,誠俊被查出患了胃癌。這樣的結果對於我們的打擊可想而知,我偷偷地哭了幾天之後,不得不開始面對現實。
誠俊積極地接受治療,然而十幾萬的治療費用並沒有挽留住他的生命。4個月之後,他靜靜地離開了。誠俊走的時候正是深秋,那天,外面下著雨,我一個人在雨裡站了好久,直到全身冰涼,我才意識到那個曾經給我溫暖的人真的走了,他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
誠俊走後,我常常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想他,想他對我的好、想他沒有住上新房子的遺憾,想著想著,我就會失聲痛哭起來。
看我一個人孤單地生活,有好心人開始給我做媒,但那時我的內心似乎還沒有騰出空間去接納別人。
半年之後,徐燁走進了我的生活,那時的他剛剛離婚,一個人帶著女兒小蕾生活。朋友說,徐燁把前妻和女兒一直照顧得很好,但前妻是個虛榮又不知足的女人,每天無所事事還經常賭博,為此兩人經常發生爭執,在爭吵了一年之後他們分了手。朋友們都極力撮合我和徐燁,我也有些動心,因為他曾經是個模範丈夫。那天,我和徐燁一起去了海邊,我們很意外地看到了流星,流星劃過的那一瞬間璀璨而又美麗,我在心裡悄悄地告訴自己:如果能看到第二顆流星,我就和徐燁交往。第二顆流星就真的從我們眼前劃過了,我在心裡想,那一定是誠俊在天堂裡送給我的祝福吧。誠俊曾在他生命最孱弱的時候,在我耳邊輕輕說過:你一定要過得幸福。
我和徐燁開始了交往。為了減輕我的心理負擔,徐燁的父母跟介紹人說,他們老兩口手裡有一筆積蓄,只要我和徐燁能好好過日子,小蕾成長中所需要的費用不用我們來管。兩個老人能考慮得這麼周到,我既感動又欣慰。
2007年初的時候,我和徐燁住在了一起,我們打算找個合適的時間再舉行婚禮。那段日子裡,徐燁經常會把我摟進懷裡,看著我的眼睛深情地說:「找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因為你各方面都比我的前妻強。」
徐燁剛開始的時候對我很好,除了積極做家務之外,還經常耐心地陪我去逛街買衣服。當然,我也盡心地照顧著徐燁和小蕾。為了不讓小蕾有生疏感,我對待她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經常給她買衣服和好吃的。小蕾的新衣服在衣櫃裡堆積了不少,以至於她的母親打電話來說要給她買衣服的時候她都回絕:「阿姨已經給買夠了。」小蕾對我的評價也不錯,她很贊同我和他爸爸在一起。小蕾的態度讓我很欣慰,之前我曾一直擔心她會成為我和徐燁之間的一堵牆。
同居後,男友頻頻伸手
因為患有嚴重的婦科病,而且所在縣城的治療水平有限,我每次都要跑到杭州市去治療。從2007年3月份一直到9月份,我一直都在進行治療,每個月要花去將近兩千元的費用。最初的那幾次,都是徐燁陪我一起去的杭州,而且他還幫我出過幾百元的治療費,但後來他因為工作忙就沒再陪我。每次去看病都是我一個人獨來獨往,而且徐燁也再沒有提過給我看病出錢的事。
我和徐燁把婚禮定在國慶節,考慮到徐燁父母的住房太小,我和他商量著再買一套新房。但徐燁皺著眉頭說:「我手裡沒有什麼錢,父母手裡的那筆錢是給小蕾以後上學用的。」看徐燁這麼為難,我也不打算再強迫他,就拿出自己多年的積蓄,以按揭的方式買了一套新房。首付我交了房價的一半,這樣一來,我們每個月還款的數額並不算多。
拿到鑰匙的那天,徐燁顯得有些興奮,他不停地在新房裡看看這兒摸摸那兒。而我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竟然有些傷感,我想到了誠俊,想到自己曾經希望他能住上新房子的心願,但如今住上新房子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交房款的時候,我沒有把積蓄全部花完,而是留了一小筆,主要是為了以後裝修的時候用。我想,如果再去跟徐燁要錢,他一定還是之前的那些話,所以,我就不打算跟他張嘴。
房子正在裝修的過程中,我所在的單位進行了一次人事變動,變動的結果讓我感到很失落。那段日子,我的情緒很不好,而徐燁總是在不停地開導我。在生活上懂得關心體貼我的徐燁,卻總是在經濟付出上顯得「小心翼翼」,反而總是渴望我的付出。我不知道徐燁的這種狀態,是因為我自身的經濟優勢導致的呢?還是他覺得我們沒有那一紙婚書而不能豁達地付出?
7月底的時候,我和徐燁去商場預訂了床和沙發,按照當地風俗,這兩件傢俱應該是由男方家裡來置辦。我一直以為徐燁和他父母會積極主動提出付款,可是一個多星期過去了,他們卻沒有任何反應,而且,徐燁還不停地「提醒」我預訂的傢俱還沒有付款。我知道徐燁是在暗示我把錢交了,但因為他沒有明說,我並不打算去結賬。更重要的是,我想看看這一次他們是否會拿出錢來,支付這兩件「本該男方置辦」的傢俱。然而,又一個星期過去了,他們還是沒有任何表示。在徐燁又一次「提醒」我傢俱還沒有付錢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很沒勁,弄得我要倒貼才能嫁給他似的。我沉下臉來不再理他,他站在我的面前,看著我的臉問:到底怎麼了?「還能怎麼了?從買房子到裝修,花的都是我的錢,現在連沙發和床這兩樣本該是你們買的東西,卻還要等著我結賬!」我帶著怒氣說出了淤積心中多日的不快,徐燁聽後沒有作聲。在廠家頻繁的催促中,最後還是我結了賬。
有一次,我去杭州看病前,把自己剛剛在單位報銷的800元錢順手就放在抽屜裡。回來後,徐燁跟我說那800元錢他用了,儘管我心裡很不高興,但還是輕鬆地說了句:「用了就用了吧。」除了第一次跟我去天津看病時拿出過幾百元,徐燁今年也就只給我買過一件衣服和一副太陽鏡,但回來後他又說沒錢跟我要走了幾百元。反倒是我在不停地給徐燁買衣服,因為他長相英俊斯文,所以我也很希望提升他的形象,讓他以得體的著裝出門。
8月的一天,徐燁下班回來後問我,家裡還有沒有錢,沒有錢的話他就去銀行齲我告訴他家裡還有,然後他就從我的包裡拿走了500元,說是他爸先借去有點用。幾天後我問徐燁,他爸借去的錢是否還回來了,他說沒有,我也就沒再問。後來,我去醫院輸液的時候,又說起那500元錢的事,徐燁竟然告訴我:「錢我已經用了。」我立刻變得不高興起來,並且有些責怪地問他:「你怎麼這樣呢?」 誰知,徐燁不但沒有半點懺悔的表情,反而摟著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說:「你不是準備讓我還錢吧?我是想攢些錢,這個月給小蕾交學費。」我強壓住怒火問徐燁:「不是說小蕾的學費由你父母負擔嗎?」一聽這話,徐燁立刻變了臉,他一本正經地說:「你怎麼能隨便聽信外人的話啊!」我感到有一股火氣在胸腔裡升騰著,本想頂撞徐燁一句:是你父母當初跟介紹人承諾的,現在怎麼能說我隨便聽信外人的話呢?但我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
這兩個月,徐燁也跟風開始買基金,他東湊西借好不容易湊夠一萬塊。不久,他又向我借3000元錢,說是要給女兒交學費,我沒有搭理他。我想看看:徐燁的父母到底會不會給小蕾拿這筆錢?他又會不會去跟父母要?
婚期一天天臨近了,但新房裡還有很多東西需要買,電器、床上用品、窗簾等等,我不知道徐燁是不是打算讓我承擔這一切的花銷。
我曾經單純地想過,徐燁對我這麼好,以後我就把自己的一個存折拿出來給他貼補生活用。他在之前的那段婚姻裡沒有享受太多,而只是一味地對妻子和女兒付出,那麼我就要好好地待他。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也不打算這麼做了,我怕我的「大度」會使徐燁和他的家人把我當成取款機,永遠大方地來「提取」。
在他女兒眼裡,我只是個「經濟支柱」
小蕾其實已經有些花錢無度了。她經常會向徐燁伸手要錢,然後去買衣服、買小飾品、買零食。一個15歲的女孩,卻非要把自己打扮得稀奇古怪,然後說那是時尚。徐燁對女兒過於嬌寵和遷就,小蕾每次伸手要錢的時候,他都會給;他手裡如果沒錢了,就會跟我要。
這樣一來,小蕾感覺向徐燁索要零花錢是「十拿九穩」的事,因為嬌慣她的父親背後,有我這樣一個強有力的「經濟支柱」。 於是,她的索要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班主任不只一次地向我們表示出對小蕾的擔憂,說她不好好學習,卻很會「來事」,而且小小年紀就跟別班的男生遞紙條、寫信。小蕾有一個小靈通,每個週六一放學回到家,她就開始忙著跟同學打電話、發短信,聯絡極其頻繁。我曾跟徐燁提醒,小蕾在人際上的過多交往不利於她的成長。但徐燁說,她從小學就開始這樣了。熟悉小蕾的人都說她太「老成」了,她的眼神根本不像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她有心機,而且脾氣暴躁,時不時就跟徐燁頂嘴說:「你懂什麼!」徐燁從小就疼愛小蕾,加上和妻子離婚的時候,小蕾要求跟他生活,他便更加疼愛和縱容小蕾。
跟小蕾已經相處有八九個月了,但她從來沒有叫過我「媽媽」,她說和我有距離感,所以「媽媽」兩個字很難說出口。小蕾的坦誠既讓我覺得佩服又讓我難過,我對她這麼好,但她卻仍然站在遠處不肯向我靠近。或許她對我所謂「不錯的評價」,更多地是來自於我對她物質上的寬裕供給,我只有在給她買東西的時候,才能從她的眼睛裡讀到一些溫情。
有一次,小蕾無意中把一個作業本忘在了家裡,我去幫她收拾屋子的時候,順便翻開了她的作業本。我當時只是出於關心,想看看她最近都學了什麼。翻著翻著,我發現一篇小蕾寫自己母親的文章。文章裡,她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責怪母親,而是對母親又有了新的認識。她認為母親是一個女強人,她一個人在外面生活挺不容易的。其實小蕾的母親並不是一個人生活,她和別的男人在外同居。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發現小蕾和母親通過幾次話,而且還發過信息。有一次,在小蕾洗澡的時候,我無意中翻看了她的短信,她在給母親的一條短信裡寫道:「媽媽,你一個人在外面要過好,別擔心我。我過得很好,沒錢了我就會跟爸爸要,爸爸如果沒錢,會從阿姨那裡拿。阿姨可大方可有錢了!」看完短信,我感到寒心又羞愧,我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裡就像一台「取款機」,他們沒錢了就來我這裡支取,卻根本無視我的感受。我還沒有正式嫁給徐燁,他的家人就已經如此「隨意」,如果以後結了婚,他們不更有充分的理由跟我要錢了嗎?想到這裡我就感到悲哀,不僅悲哀他們如此依賴我的錢包,更是悲哀如果以後我沒有錢了,徐燁和家人會不會對我視而不見。
我沒敢告訴徐燁我看了小蕾短信的事,我怕他說我不尊重孩子;我也沒有勇氣跟徐燁說,他和家人不應該把我當成他們的「取款機」。
我想過結束這段感情,但到最後卻總是說服不了自己,因為徐燁和他的家人本質都不壞,而且我也渴望過上完滿的家庭生活。我一個人在黑暗裡呆坐著,不停地反思著我和徐燁的這段情感,不知道是該繼續維持還是快刀斬亂麻分開。身旁睡著的徐燁顯得那麼滿足和安寧,他平靜的鼻息聲響在耳邊,既讓我安穩又覺得恐慌……
專家點評:
胡愛農(心理咨詢師)
大多數人看到這個案例後會感受到:女主人公處在了一個非常不平衡的狀態中,這個不平衡不僅僅是經濟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其實我們常常會看到一些人在某種關係中不由自主地過度付出,包括情感上和經濟上的付出。這樣的付出又常常會變成為一種模式,接受的一方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於是很習慣接受這樣的付出。這樣的習慣,大概是因為潛在地帶有以此來換取情感滿足的目的,而接受者會認為已經給了對方相應的回報。這使我想起了一個接受咨詢的女孩,她為了交到朋友,不惜為她們花錢買各種禮物,但結果除了不斷花更多的錢外,沒有任何回報。因為這樣的方式並不能獲得對方的尊重。相反,對方更可能因此而覺得理所當然。在心靈的天平上,其實金錢是最沒有份量的。
金錢上的付出往往目的性非常明確,即使付出的人並不承認有那麼強的目的性,但接受者卻感覺如此,因為在心理意義上,金錢從來都是用來從事買賣的。於是,交易便產生了,用金錢來交易,感情自然不會得到對方的尊重甚至會被鄙視。既然是買賣的關係,付出的一方其實也自然會衡量回報的多少,合算不合算,一旦感覺到不合算了,不平衡感就會油然升起。於是,原本以為是為建立感情所做的努力到這時已經變了味道。又因為鄙視,獲得的人可能也會不由自主地開始了不斷的搾齲惡性循環就此產生了。
在婚姻中的經濟利益分配和佔有已經是無法迴避的問題了,那麼,清楚經濟關係(尤其是再婚),盡早界定經濟以及每個人的權利和義務恐怕就是非常必要的事情。雖然清楚地劃開經濟與情感的界限,非常讓人難以接受。但把經濟與情感混在一起,尤其是用經濟作為換取情感的手段,結果只會是不平衡、甚至導致感情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