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背後感人的故事
許多許多年之前一個寒冷的冬夜,飛揚的大雪給野地上光禿禿的那些樹枝穿上了白色的棉襖。在銀裝素裹的世界中,雪地上有一團東西在蠕動,近了可知是一隻腿受傷了的白狐。皮毛潔白似雪,在陰沉的林間艱難的前行著。
小路上有一趕考的書生雖然凍的哆哆嗦嗦,卻還是堅定的邁著向前的步伐。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白狐終於支撐不住倒下,眼看虛弱的身子很快的就被雪給掩蓋住了。路經此處的書生發現了蜷縮在雪地裡的白狐,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促使他停下腳步,他沒有傷害它,而是把它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為它暖身。
書生繼續趕路,夜裡就在路邊尋一間破廟棲身。北風狂瘧的夜裡,他和白狐相擁而眠,相互用自己的體溫為對方取暖。有了伴的路好像不那麼遠,也不枯燥了。白狐的腿傷在書生的照料下逐漸痊癒,很快的,他們離京城越來越近了。
進京的最後一個深夜,書生在恍惚中醒來,看見夜幕中有一對亮晶晶的眼睛在望著他,是那只白狐。他伸手將它攬在懷裡,身上頓時一種熟悉的溫熱,他對白狐說:“你願意就這樣跟著我一生一世嗎?”白狐仰頭,用舌舔了舔書生的袖子,低低地喚了幾聲,書生知曉,白狐同意了。
這一夜,書生和白狐相擁而眠,無夢而安穩的一覺。天亮,書生醒來,發覺白狐已經不見了,只有幾根雪白的狐狸毛粘在他的袖子上。等了一日,也不見白狐回來,考期馬上要到,他沒辦法再在破廟裡等白狐回來,只能收拾行囊,匆匆進了城。
科考出乎意料的順利,在等待發榜的日子裡,書生好幾次出城尋找白狐,而白狐卻如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了無蹤影。很快的,發榜了,中舉的書生拿著一紙公文返回家鄉,他已經被任命為當地的知府。
那一個夜裡,白狐望著熟睡的書生,心裡不禁一陣顫抖。它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救過自己的書生,但人和狐狸可以過一輩子嗎?突然的,一種極度渴望幻化為人的感覺衝擊著它的大腦,它悄悄的起身,對著書生輕輕地在心底說了一句:“等著我,等我回來,等我回來陪你一輩子。”然後就跑進了夜幕中,很快的,潔白的身影被漆黑的夜色吞噬了......
白狐知道獸界有一位法師,可以幫助自己變為人形.當它到了法師的祭祀台前,那個法師說:“白狐,你想做人可以,但我要將你身上的毛皮先剝下,而且在你幻化為人體和心愛的人重聚後,第一次迎春花開的時候,你的生命也就走道盡頭,你確定自己可以忍受這樣的痛苦和代價嗎?”它點點頭,它是多麼得希望自己做一個女子,陪伴在他左右。躺在祭祀台上,看著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這一層雪白的毛皮被法師一點點剝開,噬骨摧心的疼痛裡,白狐的嘴裡一直在念叨著書生的名字:“攀,攀......”在失去知覺的那一瞬間,它聽見法師在輕輕歎息:“冤孽,冤孽......”。
她苦苦尋覓了無數年,紅顏漸老,癡心依舊。那天,經過一座房子,窗內傳出的讀書聲竟然是那麼的熟悉,是他,肯定是他。她的腳步在那扇綠窗前徘徊。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她流連不走,只想靜靜的陪伴於此。突然間,攀發現了她的蹤影,不禁脫口而出:“好一個美麗的女子!”白狐聽後如沐春風,感動得不能自己。她在攀的窗外翩翩起舞,婀娜的身姿優雅著他的視線,勾走了他的靈魂。他也靜靜的凝視著白狐,轉而坐下,把對這個神秘女子的愛戀,在潔白的宣紙上提筆一一吟誦成詩。
那些日子裡,白狐每天都在攀的窗外守侯,,久久不肯離去。她知道自己很傻,狐狸和人怎麼能相愛呢?在愛中的狐狸的生命又是如此的短暫,她又怎能奢求太多?
白狐相信自己對攀的愛情會感動上蒼,依舊癡癡的陪伴在他的身邊。攀並沒有認出白狐,想想也是,誰會相信這個清麗的女子就是很久之前被攀抱在懷裡的那只白狐?在屬於他們的良宵裡,攀輕輕托起白狐的下巴,說道:“真的好美好美,美的讓人驚艷,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的!”
白狐笑笑不語,你見過我的,攀!其實,我就是那個雪夜裡,被你擁在懷裡的白狐啊!可是,我不能說出來,說了,他也不會相信。白狐只是含羞的笑著,任憑攀深情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四下打量著。這一夜,白狐終於成了攀的妻子,她知足了!
白狐沒有家,白狐的家就在攀的心上。攀抱著總是鬱鬱寡歡的白狐,他的聲音彷彿有些黯淡,他說:“我希望你快樂些,再快樂些,你雖然沒有家,但你在我的世界裡,在我的心裡,心界很大,任你遨遊!”他也有煩惱嗎?白狐不解的望著攀,攀的眼神裡有了一絲憂鬱,他對白狐說:“不要把所有的希望和愛全部都交給我,去找找你自己的世界和朋友吧。那樣,你才不會覺得累和委屈!”
每每此時,白狐的心便像被什麼割了一下,好痛!法師不是說,她和攀只可以相愛半年嗎?她帶著她的嫵媚和嬌艷,她的快樂和愛情,歷盡辛苦的找到他,難道僅僅是為了再次享受他溫暖的懷抱嗎?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白狐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攀的家人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說白狐是個不詳的女子,是妖精投胎來到人世的,攀不能和白狐在一起。白狐清楚,自己不是個不詳的女子,也不是妖精投胎,她只是一隻白狐,一隻深愛著攀的善良美麗的白狐。
從秋天到冬天,紛紛揚揚的雪花再次飄起。攀出去公幹,很久沒有回家了。白狐獨守在攀回家時必經的路口,迎著撲面而來的雪花,心空蕩蕩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對自己說:“攀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是啊,她相信攀也像自己愛他那樣的深深愛著自己。不管是緣是劫,她都願意一個人承擔結果。
然而攀的身影一直沒有出現,白狐幾乎懷疑了。為什麼他一直不肯回來?為什麼他一去之後,都不願意告訴我他的訊息?白狐不知道該去問誰,惟有在無人的時候暗自哭泣,一個人的委屈是不用別人來憐憫的。只有在想到攀不再疼惜自己,才是白狐最難受的時候。恍恍惚惚的,來到攀的身邊已經快半年了,白狐的心已經滿足,雖然,她並不快樂!
白狐在這樣的期盼中漸漸憔悴,她病了。整日的發燒說胡話。躺在繡榻上,看著窗外的雪停了,“攀,你該回來了,對嗎?”感覺自己的身體是那樣的輕盈,像天上的雲一樣,在輕輕的飄著。“是攀在抱著我嗎?就像害怕我遠離一樣,我不想離開他,可是,我知道,生命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如同當日我躺在祭祀台上被剝皮一樣,撕心裂肺的疼。”
白狐很想在變回原來的樣子,等待在攀經過的路上,被他憐惜的摟在懷裡。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起來了。她已經失去了溫暖的毛皮,又能以怎樣的信念來支撐自己度過寒冷?大雪終於停了,封閉了一個冬季的窗戶被打開了,白狐看見窗外的迎春花嬌媚異常。她笑了,躺在繡榻上慘然的笑了。她該走了,迎春花已經盛開,她的生命也就走到盡頭了。
攀,我等不及了。白狐閉上眼睛,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浸濕散落在枕頭上的秀髮。也不再說話,只任憑生命遠去,來過了,也愛過了,白狐該知足了。
冥冥中,白狐凌空而去。再回頭,看見攀回來了,伏在繡榻上哀哀的落淚。繡榻上的女子已經沒有了呼吸。白狐想哭,除了哭,除了大聲的哭,想用眼淚告訴攀:“這個世界我不願意離開,就像你走的那天,我並不願意看你離去一樣。”她雖然獲得了重生,卻仍然無法擺脫因愛帶來的無法用言語表達清楚的心痛感覺,也再也不可以靠近自己最心愛的人。
四周黑漆漆的,這個夜晚,連月亮也沒有。在停止呼吸的那一刻,白狐以為自己可以忘卻,那些塵世裡的故事,可是她分明感覺自己的心還在痛,靈魂也有心嗎?白狐鬱鬱而去,如同從一場大風暴中掙扎而出:
“我走了,向我該去的地方飛去,儘管那裡沒有你,還有讓我害怕的漆黑世界,可是我必須要去來世了。來世裡,攀,我還會是你懷裡的這只白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