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網上被個臭男人惡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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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網上被個臭男人惡搞了

我在網上被個臭男人惡搞了

愛我的白臉男人拉著我的手說,「親愛的,我再也受不了那只鷹的誘惑和折磨了,明天我就去西藏,忘了我吧」,然後甩給我一個冷冰冰的背影,留下孤單的我在長風中瑟瑟發呆。

這個曾發誓愛我天荒地老伴我海枯石爛的白臉男人,這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懷才不遇的白臉男人,就這麼輕輕飄飄地走了,去尋求他所謂的夢想。我不明白,五年的海誓山盟五年的朝夕相處,就這麼輕輕的揮手間,漸漸離我而去。那些歡樂嬉戲的朝朝暮暮呢?那些耳鬢廝磨的點點滴滴呢?都成了我午夜夢迴的淚痕,成為我心空夜夜淅淅瀝瀝的傷痛往事。

失戀的我,像一片失魂落魄的落葉,飄零在小城的大街小巷大小景點。我要用拚命的瘋走來麻木自己,麻木那顆受傷的心靈。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如今看來卻是如血殘陽,煙柳參差舞。漁舟唱晚,寒鴨戲水,我找來找去,總找不到曾經的般曾經的鴨子曾經歡樂的心。宛如一具行屍走肉,吃飯,上班,瘋走,睡覺。日子在渾渾噩噩在艱難的划動著。桃花紅了又謝,雁字南飛又北往,白臉男人並沒有回心轉意,依舊如一隻斷線的風箏,杳無音信。每天獨守偌大的房間,燈光漂白了四壁,孤獨滾滾而來,我想叫,可我叫不出,我想哭,可我淚水早干,詩稿寫了又撕,撕了又寫,也無法排遺我心中的傷痛和苦悶。我想,長此以往,我會發瘋的,我會在大街上披頭散髮手舞足蹈被人追打。

好友林不忍心我如此墮落,捧著我的臉說,上網吧,找個人聊聊,也許會找到你的另一半。上網?像我等容易感動的善感多情的女子,準會被人釣去。林見我麻木不仁,當即把她的電腦搬到我家,手把手地教我上網。

從此,網絡開始走進我的生活,在這個虛擬的的世界裡,我也學會了用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別與不同的人或狗聊天,並樂此不疲。

一天晚上,我打開電腦,輕點鼠標,化名「西門吹雪」,信步進入一家題為「傷心斷腸人」的聊天室。或許,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失戀的女人極其渴望得到別人的安慰,哪怕一個小小的眼神。聊天室裡早已人滿為患,不精彩高雅的對白,有粗野庸俗俗的呼喊。真是茫茫網海,知音難求。我輕敲鍵盤:誰愛我蒼老的容顏?誰愛我疲憊的眼神?又有誰癡迷執著地愛我朝聖者的靈魂?半天沒人理我,我又輕輕敲出:我踏月色和蓮花而來,今夜誰與我共舞?粉紅色的二號細明體字迅速出現在顯示屏上,我耐心地等待,像垂釣者等待一尾魚。終於,一個叫「東方不敗」的BOY與我搭話,「讓我做一名你背境音樂的吹簫者,好嗎?」

「東方不敗?」這個金庸武俠小說裡具有神秘武功的名字,讓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問話也很有涵養,況且,美女月下翩翩起舞,青春美少年動情吹簫,是我夢想的愛情經典。於是我又輕輕敲出:你的簫生銹了嗎?顯示屏很快現出東方不敗的回答:是嗎?曾經如泣如訴,如今沉鬱深沉,相信依舊能打動你的心弦。

我笑了,為有如此自信的人而笑。很快,我們就愛情、人生、詩歌、藝術、青春等話題繞山繞水地聊開了。我發覺,東方不敗的知識面很廣,對某些問題的見解獨到而深刻。比如死亡,在年紀輕輕的年齡裡談死亡,似乎有些妄談和無聊,東方不敗卻不以為然。他說死亡是人生的另一種昇華,人生猶如一首詩,所有的詩句都寫好了,就差詩眼了,於是死亡便順理成章地成為詩眼。死亡是人生最為輝煌最讓人激動的事情,而自殺則是一種理想的選擇,顧城懸樹,海子臥軌,戈麥投水,徐遲縱樓,特別是近期鬧得沸沸揚揚的西北大詩人昌耀老人七樓飛身而下,用自己年老的軀體劃出一道令人驚奇的彩虹,成為各大報刊的頭版頭條新聞,更讓他堅信自殺是死亡中最為高貴的方式,他還引用四川一位詩人用來讚美畫家凡高的死:扣動板機的剎那/你終於明白,除了自殺/還有什麼比死高貴,更爽意。東方不敗說,說不定哪天我也會從涪江大橋飛身而下呢。我說,涪江河那麼大,又沒有蓋子,你可要小心喲。屏幕上出現了東方不敗仰天大笑的符號。我說東方不敗,我要下線了,改天再聊吧。東方不敗竟急了,再聊聊,再聊聊,然後是許多個why蜂湧而來,我笑了,或許東方不敗對西門吹雪一見鍾情吧,愛上了她吧,我呢?也許也喜歡他吧,真有意思,愛情就像一陣風,我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第二天我打開電腦,整理電子郵件,竟有一封是東方不敗寫來的一段詩:如果你是火焰我就是柴禾/如果你是天涯我就是旅人/如果你憂傷的歌謠唱完今生再唱來世/我就用黑髮白髮輪換著傾聽。想不到東方不敗竟也跟我玩起文學來。我上網進入「傷心斷腸人」的聊天室裡,東方不敗恭候我多時,「西門吹雪,為何姍姍來遲?」語氣急躁,似在質問我。我不緊不慢地敲出:貪戀沿途良辰美景誤入藕花深處。東方不敗又敲出:「今天我們談談網戀和網上情人這個話題吧」。我打了個「嗯」字。東方不敗說:「在你的網涯中,有多少網上情人?」我打了個拒絕回答的符號,東方不敗不甘心,繼續問我:「我們算不算一對網上情人?」我打了一個很大的no,凝視藍色的顯示屏,我忽然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東方不敗像一獵人,他已經盯上我了,我願意做一隻綿羊嗎?

第二天,我我信箱裡又躺著東方不敗的「情詩」,「除了大海,還有什麼讓我感動/還有什麼讓一個沉默的詩人/忽然變成手舞足蹈的啞巴/不停地用手經劃:美啊,美啊」。這是寫給我眼睛的,我讚歎「東方不敗」的詩才,很酣暢淋漓,很有藝術特色。東方不敗在詩的最後寫了幾名附言:吹雪,紅豆咖啡館見,不見不散,風雨無阻。

點燃一支香煙,在裊裊的煙霧中,我靠了靠椅背,用力伸了伸腰,東方不敗戀上我了?我迅速上網,找到東方不敗,「如果我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疾姑娘,如果我是一個患有先天性貧血的痛苦女孩,如果我是一個行將就木的七十老嫗,如果我是一個看破紅塵玩世不恭的風塵女子,如果……」,一口氣打出許多如果,然後我狠狠地敲了回車鍵。

「都不成立,還是讓我如果吧,如果我明天見不到你,如果明天你不肯來,我就跳進涪江河裡。」東方不敗的字很大歪歪斜斜的,像一個個喝醉了酒的醉漢。此時,我忽然掉線了,我再懶得上網,關了電腦,臥室裡一片黑暗,窗外偶爾駛過的的士發出的一聲聲警笛,攪動著我雜亂的思緒。該結束了,太多的網戀故事早已讓我明白,網上愛情不可當真,可是網戀竟在我失戀時撞了一下我的腰。

第二天,碧空萬里無雲,我獨坐河堤,凝望跨越兩岸的涪江大橋,薄暮時分,華燈初上,依時沒有人從橋上飛身而下,此時手機驟響,熟悉的聲音彷彿從天邊遙遙而來,「親愛的,我明天就要從遠方回來了」。

那個白臉男人終於風塵僕僕地回來了,帶著一身的疲倦,曾經的腦滿腸肥大腹便便不復存在,瘦削的臉龐中透著一股逼人的英氣,雙目炯炯有神。他一下子擁住我,「親愛的,我終於看到那只鷹了,那只盤旋在布達拉宮上空久久不肯離去的鷹,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我搖了搖頭,「我發現那只鷹和山上的老鴉差不多,哈哈」,我不明白這個白臉男人在說什麼,只要他回來就好了。

白臉男人緊緊握住我的手,「親愛的,我再也不離開你」。躺在白臉男人溫暖的懷中,我很想幸福地睡一覺,不知此時的東方不敗,又在對誰說:讓我做你動情的吹簫者吧,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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