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養活丈夫卻養不了愛情
我幾乎已經認命,鄭則不工作就算了,我養他一輩子。以前是我欠他的多,現在就當我還債好了。
講述人:沈臻
性別:女
年齡:30歲
職業:職員
記者:潘璐
高三暑假糊塗地戀愛
一晃,我和鄭則已經認識十三年了。我們是高二分文理科時做的同班同學,當時重理輕文,讀文科的男孩子成績都是中等偏下的。鄭則的歷史尤其差勁,我是歷史課代表,所以每次晚自習他總會拿一些題目來問我。高三學習非常緊張,有一天我一起床就覺得有點發燒,可還是堅持去上課。也許是同學們都太緊張高考,沒有時間注意到別人,所以我就這麼渾渾噩噩地上了兩節課。到課間休息時,鄭則過來問我:你是不是病了,沒有什麼精神呀。我點了點頭,而鄭則不由分說拉我去了醫務室,然後他看我打上了吊針這才回去上課。我是住讀生,吃飯自然是去學校食堂,正沒精打采準備去吃晚飯,就看到鄭則氣喘吁吁地從外面進來,一看我他就笑著說:幸好趕得及。然後就把一個保溫飯盒塞進我懷裡,說是他中午打電話回去叫他媽熬的排骨湯。我說:你回去拿的?他說:是呀,一下課我就騎車往家裡沖,生怕趕不上你吃飯。你中午肯定沒有吃吧,快趁熱吃。我有點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鄭則看我這個樣子就搶著說:我媽媽說這是你給我講解題目的酬勞。從那天開始,鄭則就總是給我帶飯,我也心安理得享受這些「酬勞」。
鄭則向我表白是在高考後,我考取了武漢的大學,他只考進我們本地一所專科學校。拿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們碰到了,他突然說很喜歡我,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想說出來,要不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其實我也很喜歡他,覺得他是一個細心周到的男孩子。那時太小真的考慮不了什麼,我們就在高三的暑假糊塗地談起了戀愛。
他放棄工作來武漢結婚
大學四年,在學校裡也不是沒有男孩子追求我,可每次一想到鄭則那很誠懇的眼神,我就自然會拒絕。家裡人也知道我在和鄭則談戀愛,他們不大同意,說鄭則現在看來都不如我有出息,以後估計也難。我是聰明人,就跟父母說現在只是談談,以後怎麼樣還說不定,不需要他們這麼早操心。我父母真的以為我們是小孩玩過家家,沒有再說什麼。
鄭則讀的是專科,比我早畢業一年,畢業時靠他家裡的關係進了我們家鄉一所中專當老師。他工作不久我就面臨找工作,他說希望我回來上班,以我的學歷在武漢不見得有什麼好工作,可回到家裡那個小地方好單位隨便挑。我也被他說得動心過,但本質上我是一個好強的女孩子,好不容易從小地方出來現在又要回去,很不甘心。於是我跟鄭則說我想在武漢試試,如果不順利再回去也不遲。在電話裡,他聽了我的決定,很無奈地說:我怎麼覺得你不想和我好了。我連忙安慰他說絕對不會的,我們有四年的感情。鄭則說:那你能不能讓我吃個定心丸,到我家來上個門。我們戀愛的這四年,鄭則對我確實很好。他總說:像你個性這麼強的人找個我這麼好脾氣的人,真是絕配。所以,鄭則提這個要求的時候,我只想了幾秒鐘就答應了。鄭則的父母對我非常好,她媽媽給的紅包是5000,在1999年算是天文數字了。鄭則要去我家卻不順利,我跟我父母一說他們就反對。最後我爸說:真的你們哪天決定要結婚了,再上門不遲。
我很幸運地在武漢找到一家效益不錯的大單位,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很忙,自己又懶得做,每餐都吃盒飯,我常常跟鄭則說:聞到味精味道都要吐。結果鄭則一放暑假就跑到武漢來,在我的出租房給我做飯。他的廚藝非常有限,估計在家裡也是從來不拿鍋碗瓢盆的人,可我還是很感動。
到2002年的時候,鄭則說他家裡催著他結婚。這時我才發現我們分隔兩地要結婚是多麼不現實。想了很久,我跟鄭則攤了牌,我說:我不會回老家工作會一直留在武漢,雖然兩個地方只有三四個小時的車程,但要結婚還是很不現實。要麼你來武漢找工作,要麼分手,免得以後痛苦。鄭則讓我再給他一些時間考慮清楚。從2003年開始,鄭則一有空就到武漢來找工作,可他才一個專科文憑,連一千塊一個月的文員工作都找不到。我總是安慰他說沒有關係慢慢來。這年的年底,我回老家過年,鄭則的媽媽找我談話了。她說:沈臻,我們一直知道你是個好姑娘,鄭則跟你談是高攀了。如果你不想和他結婚,就不要拖著他。你知不知道,每次從武漢回來他都悶著幾天不說話,有時還偷偷哭。他從小到大哭的次數我們數都數得過來的,為什麼這麼傷心我不說你也明白。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鄭則為了我默默付出了多少,我把心一橫跟他說:要不你先來武漢,我們把婚結了,工作可以慢慢找,我的工資養活兩個人也足夠了。鄭則歡天喜地到了武漢,我爸媽是怒氣沖沖趕來的。他們說:你要和一個無業遊民結婚,我們就不認你了。我也很倔地說:無非是我嫁給鄭則你們覺得沒有面子。我自己覺得幸福就可以了。我和鄭則拿了結婚證,可因為我父母不同意,連酒席都沒有辦。鄭則說:為了你我可什麼都沒有了,你可千萬不能對我不好。我忙不迭地點頭。
找工作不順他消沉成了習慣
結婚後,我讓鄭則先不忙找工作,不如先在家裡複習,考上教師資格證後當個代課老師,錢雖然不多但還算是舒服,現代社會女主外男主內也行。他說什麼都聽我的。可連參加了兩次考試他都沒有考過,我知道他讀書天賦有限,總是安慰他。直到有一天我忘了東西回家拿,才發現他根本沒有在家安心看書,而是上網聊天打遊戲。我忍不住對他發火,可他立馬求饒,說他只是看書累了調劑一下,又說連考幾次都沒有考上,覺得對不起我。我的拳頭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不好再說下去。鄭則又讓我拿點錢給他炒炒股票,也許賺了就能買房子了。可我對他的能力實在不放心,所以只拿了一萬給他,果然不久以後股票就被套牢了。我催他出去找工作,他說不想一大把年紀還去受打擊,說著就哭起來,我也不敢逼他,就這麼讓他在家裡玩著。
漸漸地,在家裡呆著的鄭則不願意做家務了,經常我回家他在聚精會神玩遊戲,連被子都沒有疊。我問他怎麼沒有做飯,他說:你現在是吃慣大飯店的人,不是總嫌我飯做得不好嗎?我反正煮碗麵吃就可以了。你不想吃就自己做。每次看到他這個無賴樣,我都忍不住要和他離婚。可我這個人心高氣傲,既然為了他和家裡人都鬧翻,這麼快又離婚不是讓人看笑話。而且每次一提離婚,鄭則的表現就會好一點,主動在家做事,又是網上投簡歷又是面試的。
留在他身邊我覺得很卑微
今年,我三十歲了,已經是單位的中層幹部,靠我一個人房子買了也裝修了,我幾乎已經認命,鄭則不工作就算了,我養他一輩子。以前是我欠他的多,現在就當我還債好了。他家裡人一直催我們要孩子,而我既然認命就在今年三月懷孕了。
國慶節,我表妹和她老公來武漢玩,就在我這裡落腳。我雖然懷孕了,但工作依然不敢放鬆,國慶還在加班。所以我叫鄭則陪我家裡人,可他冷著臉說:我沒有工作也不給你家裡人當陪客,她們對我態度一向不好。又說:誰叫你不給我錢炒股票的,你看今年股市這麼好 ,投資一點到現在房貸就還清了,還用你這樣每天做死做活,天生勞碌命。為了不影響孩子,我不想跟他吵架。表妹走的那天,我說請她吃個飯,我要鄭則訂位置,他說:我成天在家,哪裡知道哪個飯店配得上你表妹的檔次,你自己訂吧。我懶得和他吵,只好自己訂了位置。晚上我們四個打車去吃飯。那個飯店我只去過一兩次,路不大熟悉,當時天又黑了,出租車就繞了幾個圈子。鄭則的臉馬上陰沉下來,一個勁地說:怎麼挑了這樣一個地方?這樣繞下去什麼時候才到呀?我表妹看到姐夫這個樣子,忙說就在附近找個地方吃得了。最後我表妹走的時候偷偷拉著我的手說:姐,我真不知道你過的是這樣的日子。說得我都快哭了。
上周,我的一個親戚去廣州,路過武漢順便來看看我。我當時陪她聊天,就叫鄭則做飯,他去廚房呆了一個小時還沒有聽到炒菜聲,走進去一看,他把廚房弄得亂七八糟卻沒有做一個菜,一看就是故意的。我這個親戚一看我們吵架,趕忙站起來說她不吃飯,要趕去火車站了。
我懷孕時本來就是認命了的,可現在卻又不這麼想了。如果真的跟鄭則過,我養他一輩子不說,還得忍氣吞聲,我能忍到什麼時候?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划船
有個已經說濫了的比喻,婚姻像一條船。茫茫大海,船能給人歸宿感和踏實,但婚姻是一條需要人手劃漿的非機動小船,專由一個人用力另一個坐享其成不是不行,只是時間久了,劃漿的那個人會累,更重要的是,他(她)的心理會失衡。更何況,兩個人一起用力總比一個快。
所以找同伴,關鍵還是有力氣,而且肯把勁往一處使的。雖然男人力氣大體力好,多半是出力多的一個,但女人也不能弱到完全幫不上忙。反過來更是如此。兩個人搭配,強強聯手,雖可能產生爭搶控制權的矛盾,但仍好過強弱捆綁。實力弱了,連講數的資格都沒有,隨時會被搭檔甩落。
說的是划船,但感情其實也講優勝劣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