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某局招待所的梁大剛所長,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成了罪犯。他犯的是「虐待婦女致死」罪,他那如花似玉的老婆玉容,在他病態的虐待下用一根尼龍繩結束了生命,她死時年僅28歲。
一、郎才女貌新婚釀苦酒
幾年前,梁大剛到春城某局招待所做保安工作。他到單位報到後,立刻就請假回老家看望父母。大家都誇他有孝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回老家主要是為了一個姑娘,那是他仰慕已久的美貌姑娘玉容。他的家鄉是個貧窮荒涼的小山村,村裡再漂亮的姑娘,能夠嫁個城裡人也算是攀了頭好姻緣。大剛本來就相貌不俗,如今成了城裡人,再加上他當村長的父親撮合,與玉容姑娘的婚事便在三天內定了下來。洞房花燭夜,這人生最美妙的一刻,梁大剛卻意外地敗下陣來。儘管玉容嬌羞得像一頭驚恐的小鹿,心怦怦直跳,緊閉著眼睛,任由他施為,但梁大剛的關鍵器官卻就是不爭氣。他把玉容緊緊地摟在懷裡,全身燥熱無比,像一座欲噴欲爆的火山,可是,他還是不行,怎麼努力都是不行!「也許是這些天太勞累了,別著急,會好的。」玉容溫柔地勸他。可是,十幾天過去了,情況沒有絲毫好轉,妻子依舊是個處女。大剛再也沉不住氣了,他默默地收拾自己的東西,不辭而別回到城裡。回城的第二天,大剛就悄悄找了個「祖傳名醫」診治,他花了不少錢,喝了不少苦得要命的藥,還是不見效。那個名醫的一句話把他打入了地獄:「你這是先天性陽痿,神仙也治不了。」大剛本來就十分愛面子,又發現自己有了這個毛病,沒有臉面回去面對如花似玉的妻子,所以,他一連兩年都沒有回家。這兩年間,玉容十分想念他,時常給他捎信來,忘不了中秋寄月餅,歲末送寒衣。自幼就封閉在農村的鄉下妹子,純真得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守身如玉地在家裡侍奉公婆。丈夫公務繁忙,只要不時寄錢來貼補家用,她就滿足了。
二、錯有錯著窺私癖者成了先進
這兩年中,梁大剛到處尋醫求藥,像鹿鞭、海馬之類的壯陽藥,他是不惜代價買來滋補,可還是沒有起色。他失去了信心,精神也在這種喪失陽剛的狀態下漸漸變異。梁大剛的痛苦無以排解,他漸漸變得孤僻怪異,愛發脾氣。值班時,他經常毫無理由地盤查客人,與客人發生爭執。所長以為他是對工作認真負責,並不以為怪。他有了偷窺的私癖。晚上,他不管值不值班,都到招待所來,他像一個幽靈,在走廊裡一間房一間房的巡視。他很清楚每間房的情況:幾號房的鑰匙孔可以看見房內;幾號房的衛生間上面有縫隙,他把眼睛緊貼在小縫上,悄悄地窺視,一看就是半小時。他能夠一眼看出那些來招待所包房間偷情的男女,對他們從不留情。他喜歡偷窺,把握好最佳時機,破門而入,他從那些男女羞憤、絕望的哀求中,得到心理的滿足。那天,他發現兩名年齡懸殊的男客人神態不對,果然,夜裡他們悄悄鑽到了一個被窩,發出欲仙欲死的呻喚。大剛突然闖入,兩個人苦苦哀求大剛,說只要為他們保密,怎麼懲罰都行。大剛舉起棍子就打,對著他們的下體狠打,兩個人臉色慘白,也不敢大聲喊叫。大剛感到一種發洩的快感。大剛的夜間窺視,真的也能發現許多有價值的秘密。有幾起賣淫、詐騙案的蹤跡,就是被大剛發現的。大剛的工作成績得到了局裡的表彰。在招待所老所長退休之後,大剛被提升為所長。工作上的春風得意,解脫不了身心的苦痛和壓抑。
然而,一次去省城出差,他意外地尋找到一種樹立男子漢形象的契機。那是一家專營性器械的商店,一種器具引起了他的興趣。他沒有猶豫,以昂貴的價格買下了。從省城回來,他在自己住的那間辦公室裡,按說明書操練。他確信自己能熟練使用這種器具了,就請了探親假,雄心勃勃地回老家去了。那夜,熄了燈之後,大剛悄然下床,在黑暗中裝備好那器具。玉容已佯裝沉睡,少女特有的羞怯,使大剛有了掩飾的機會,他再上床的時候,已經是雄壯有力的男子漢了。借助器具,大剛如願以償。玉容帶著有生以來頭一次的神妙感覺,依偎在大剛的懷裡甜甜地睡了。玉容也許真的不知道這是器具的神奇,也許是不諳性事,以為天下的男人都是如此。每晚,她依偎在大剛的懷裡,不用言語的溝通,也能配合默契。漸漸地,大剛也能從她的低聲呻喚中,得到宣洩和寬釋。他想,有了這玩藝,我終於可以成為男子漢了。假期到了,玉容送他到村頭,她依依不捨地說:「以後常回家吧,我想有個孩子。」
三、疑神疑鬼老婆成了他的囚犯
單位裡建了一棟宿舍樓,身為所長的梁大剛也分了一套新房。玉容思夫心切,一直渴望著團圓,大剛便接她來了城裡。相處時間長了,梁大剛夜裡行事要再想天衣無縫就不容易了。一天夜裡玉容發現了他的把戲,瞪著驚愕的眼睛看他,大剛頓時紅頭漲臉,十分羞愧,他翻身下床,覺得自己男子漢的自尊蕩然無存。從此他不再用那器具了,變著法子折磨玉容,拚命發洩自己的獸慾。他從變態的性虐待和玉容的哀求聲中獲得滿足,陷入難以自拔的惡性循環之中。玉容十分反感,她開始拒絕他。由於玉容的美貌,她在小縣城非常引人注目。大剛心胸狹窄,再加上夫妻性生活有問題,他對玉容更是不放心。他整天疑神疑鬼,懷疑玉容與別的男人有私情。他們在新樓只住了半年,大剛便主動和一家在城郊的同事換了房,他寧願住得偏僻一點,獨門獨院,少了許多煩擾。他不許玉容出院門一步,上班就把院門反鎖。後窗臨街,他在窗上裝了鐵條,院牆上弄很多碎玻璃,院內牆邊灑下一層白灰。但他還是不放心,就找了一條狼狗牽回來,把個家搞得像個監獄。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個月,大剛發現狼狗不認識他這個主人了。狗見了玉容一聲不吭,而對他竟凶狠地瞪著眼睛。逢到夜間他對玉容施暴,那狗扒門狂吠,叫得他膽顫心驚。他只好把狗送走了。院子裡沒了狗,他更是不放心。他有時下了班,先不進屋,躲在後窗下聽屋裡的動靜。他對玉容的疑心已經成了病態,偷窺她,就像偷窺那些客人一樣。
一次,他終於有了收穫。他聽見玉容在屋裡輕聲呻喚,便瘋了一樣闖進去,他看見玉容躺在床上,被子下面,他的器具被她用手攥著。大剛的拳頭雨點一樣砸下來,玉容屈辱地流著淚說:「你打吧,打死我也比這樣活受罪強。」梁大剛的病態心理已經發展到很嚴重的程度,他製作了一件器具,是一件鐵絲做的泳裝樣的褲衩,後面用鎖鎖定後,自己就無法脫下來,下端有伸縮性,便溺時可以往側方拉扯,一不小心便會沾上大小便。他強迫玉容穿上,瘦弱的玉容掙扎不過,恨恨地說:「你會遭報應的,你不是人。」大剛瘋狂地說:「我有權利保護我自己的領地。」玉容穿著那個屈辱的「貞節褲」,非常痛苦,她實在受不了了,就求大剛。她說:「我是你的妻子,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把那個東西卸掉吧。我求你了。」大剛不為所動。玉容絕望了,她無奈中選擇了死。在他們結婚三週年那天,她用一根尼龍繩結束了生命。她只留下了一句話:「梁大剛不是人,是個惡魔!」玉容的死意外地被發現了,她被送去搶救,遺憾的是沒有搶救過來,但人們發現了她身上那罪惡的物證。
梁大剛以「虐待婦女致死罪」受到嚴懲。梁大剛進了看守所,案件的審理似乎十分順利。有一天,看守所的警察突然發現,梁大剛有些怪,他可以盯著鎖眼一看幾個小時,還喜歡半夜扒著門縫悄悄向外窺視。夜深之後,他顯得非常焦躁,偶爾聽到哪兒有痛苦的喊叫聲,他馬上就平靜下來。這時才發現,這個工作積極的所長,有著嚴重的心理障礙。可惜以前沒有人發現:在他整夜整夜窺視客房的時候,在他變態地虐待妻子的時候,誰也沒有想過這實際上是一種病態。
梁大剛如果能正確認識自己的問題,及早求助於心理醫生,那麼後來的慘案完全可以避免。
〔心理醫生的話〕性心理學的創始者靄理斯曾指出,一個人從性衝動走向虐待的路可有兩種解釋:第一是不論把痛苦加到別人身上或自己身受,這種虐待症傾向都是原始時代所有求愛過程的一部分,所以,這是一種返祖現象。在人類以下的動物,當雌雄交配時,常表現出各種施虐和受虐行為。例如蜘蛛在交配後,雌蜘蛛便把雄蜘蛛吃掉。第二是一些性衰弱和陽痿的男人想借此取得一些壯陽或媚樂似的作用,以求達到滿足性慾的目的。不管如何,虐待症行為是不會突然出現在成年人身上的。
我們從梁大剛的犯罪經歷印證了上述的第二種解釋,令人感慨的是本來應蘊含神聖愛情的婚姻卻被褻瀆成人間的悲劇。自尊是人的基本需要之一,「大剛本來就十分愛面子,又發現自己有了這個毛病,沒有臉面回去面對如花似玉的妻子」便是這場悲劇的根源。自欺欺人的「玩意」的「露餡」更撕下了大剛臉上最後一塊遮醜布。
心理學告訴我們,自卑者往往有很強的自尊心,這種自尊心又同個人失敗、落後的現實相衝突,矛盾長期得不到解決,自尊心得不到滿足便轉化為自卑。自卑可有多種表現方式,最明顯的表現是退縮或過分地爭強好勝。後者則以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出現,以此掩飾自己卑微而脆弱的心理。例如本文的大剛便通過對客人的動粗,對妻子的施虐這樣的「外強」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中干」。大剛的偷窺,對客人是尋找發洩的目標,是由於嫉妒心理作怪;對妻子則是由於猜疑和極度的不信任,希望能搜集到對方不貞的證據。無端的猜疑便是自私心理的折射。
需要指出的是,在這場悲劇中推波助瀾的還有來自貧窮荒涼小山村的大剛身上的封建意識(大男子主義)和變態的自私心理,在「我有權利保護我自己的領地」的思想指導下,毆打、隔離、狼狗看守、穿「貞節褲」等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都用上了,對他妻子玉容來說,人權和天理早已蕩然無存!至此,大剛的心理軌跡已一清二楚了:因陽痿而自卑,因自卑而造成心理扭曲,因心理扭曲而鬧出大亂子。大剛的自卑源自其「以偏概全」的錯誤認知:一樣不行就全盤否定自己。
誠如本文的作者所指出那樣:當事人若及早求助心理醫生,慘案本來完全可以避免。(編輯;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