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小說-愛情
曾幾何時,我開始對所有女子說(當然除了我的親人):不要和我談感情,我只對你的身體感興趣。然而她們也對我說:誰要和你談感情?我只對你的錢財感興趣。可我又說:我沒錢呢?她們說:回去和你媽談。我暈倒。所以我拚命地掙錢。我也對我周圍的朋友們這樣說。他們都說我變態,思想骯髒,無可救藥了。雖然我不止有他們所指的變態,骯髒,但並不是真的無藥可救。因為我至少還苟活在苦苦的期望之中,等著有一個女子把我救活;或者引我去向天堂。我不停地尋找著。也許是在等待著另一個童話吧;但更許那是在追尋一句空話。那天早晨,我對躺在身邊的女友(這是現在的冠稱,那時叫性侶)發瘋地說:「不要和我談感情,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愛誰;我不曾有愛,更不懂愛;我甚至連我自己都不愛。但——親愛的,我至少對你的身體感興趣的……」
「啪——」我的原本左耳鳴右耳不鳴的現在都翁翁地鳴。我怔住,我想勃怒,但我心早已麻木。她也傻住,眼淚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終於掉了下來。
我用手輕輕地捧起她哭泣的臉,強吻她冰涼的唇。心裡一陣糾纏:「我說的是真的,櫻子,你可以不相信一個男人的山盟海誓或甜言蜜語,但請一定要相信一個男人的真心話。」
「你為什麼不早說?你這也叫真心話?真心話就不該現在才說1她哭喊到,撕捶著我。
我心裡無比難受。我奇怪了——竟然面對這個才認識不多天的女孩子,心裡無法平靜。她擾亂了我以前的心緒。然而,她又並非是第一次。我不確信地掀起被子檢查一番,還是沒有落紅的痕跡。她惡恨恨地看著我。我心裡發搐,生怕她再摑我一耳光。她沒有,我的心裡也就平了下來。我感覺一個魔鬼在蠢動,開始露頭,然後抓住我的心一步步爬上來;而我卻在向後方的深淵跌去,跌去,直到無蹤影。
我裝出一臉的無顧,並不後悔的樣子。我是真的那樣想,才那樣說。我在說的時候是那麼的虔誠!那麼動情呵!
「櫻子,我是真的愛你,愛你的身體。你的身體勝過你的靈魂。」我又一次煽情地說。
她不哭了,只是冷笑地盯著我。想要把我深深地印在腦海裡,將來死後也不會饒我。我的心裡一陣抽緊。她的眼神讓我有一股涼氣穿透全身。我不自主地把目光移開。點燃一根煙,沉醉地吐著香圈。在想,是不是剛才沒有陪她玩夠,沒有讓她體會到高潮的快感?——不可能,她明明把我身上撓出道道血痕。還在我的脖頸上咬了狠狠一口,落下一圈血紅的齒印,現在還在往外滲血。真是一個蕩娃!
從那以後的數個禮拜,就不再和我交往。發短信不回,打電話不接。再後來一個夜晚下班,回家途中出了車禍,死了;慢慢地就冷卻了。只是常懷念那銷魂的一夜,真想讓她在我另一邊也落下一圈齒櫻如果真再給我一次,我寧願做死在她懷中。因為那是我見過的最潔白,最光滑,最濕潤,最迷香,最……完美的身體。
她是在一個通信公司上班,做接線員的。聲音很細柔,很甜。我是一次在打進她客服熱線時和她聊上的。
去年春節的晚上,我在朋友家吃過年飯打完牌出來,外面一片雪白。回到家中,已經很晚。春晚節目已經結束。有些醉濃。身在異鄉的寂苦之情頓生心間。
夜,是那麼孤獨的靜且寒冷。我躺在床上,耳邊傳來無邊的煩躁的耳鳴的聲音和牆壁裡偶爾滲透的一絲微弱的女人的呻吟。我未有絲毫的興奮。踏入社會已經兩年,我收穫了什麼呢?我賺取了我所嫌得的財富,自由,地位,榮光,當然也不乏女人的身體。可我總隱隱感到我也失去了太多:健康,開心,友誼,愛情------總之真心地存活。然而,那終究不過是一個癡想的夢,就像一個無邊際的夜海。我就漂在這無邊際的夜海上,在深刻地懷疑中,不斷地肯定著信念的存在;在悲觀的追問中,卻又不斷地去愛和關懷。孤獨在蠶噬著靈魂。魔鬼在與精神作戰。無非是在討論生與死的問題。
我拿起手機抖動著手撥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1一個即專業又溫柔的聲音傳入我的耳膜,鼓動著我的神經。我的眼裡飽滿興奮的淚。像是一句久違的歌聲;又像是久違的母親的噓暖。
我沒有立馬應答。「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先生請講1她連續說了兩邊。
「別掛,我只是想多聽聽你的聲音。」我猜斷她是想要掛線時激動地說。「我沒有別的不良意圖,我只是想和人聊聊天。也不是聊天,只是想聽聽聲音。也不是只聽聽聲音,也想祝你春節快樂!這麼晚了,你們還在線上,我想你們也同樣苦吧。只是你們願把你們的聲音傳達給黑夜裡孤獨的靈魂而不但但是傳達你們的服務。這是最人性的服務。你們真是我們黑夜的守護天使。因為有了你們,今晚的夜才是那麼的聖潔,天空才是那麼的明亮。你感動了我,深深地,你知道嗎?」「先生------」我打斷了她的話,繼續我的語無倫次的表達:「你不用懷疑,我說的是我的心裡話。請允許我真情而狂亂地表達。你的聲音打醉了我,你的眼睛一定清澈地閃亮,你的頭髮一定烏黑的垂直光滑,你的皮膚一定像外面的雪一樣地靜白,還有你的身段一定——我不是瘋子,也不是無賴;即使你這樣認為,但我仍然說的是真話。你冷嗎?我聽見你在哆嗦,不應是我嚇著你了吧,你要多加件衣服的。今夜真冷,但我的心好熱呵!我多想握一把外面的雪,那是你的化身,然後放在我的胸膛,將我慢慢冰凍。這樣我們就可以結在一起。呵,我在說什麼,一定認為我是瘋了。不錯,我是瘋了。沒有一個人關注我的存活。他們只關心他們自己毫無聲息地活著,他們應是死去了的。哦,我不該咀咒他們,他們還是可愛的。對嗎?……喂——喂——你有聽我在說嗎?其實我不是愛說話的。喂——」
「嘟——嘟——嘟」是一片忙音。
那夜,我睡得很踏實,竟沒有做夢。早上醒來,頭微微有些疼。打開手機發現有一條短信,是凌晨一點多鐘發來的:祝你春節快樂!家人幸福!你的天使。
「嘁——」我把手機扔向床裡邊,「什麼玩意兒?」我昨晚都說了什麼。會不會闖下禍了。這通信公司會不會把我手機給停了或拿著錄音帶來查我。我還是他們的一級合作代理商呢?!
事實上,後來,我的手機沒停,也沒人來查,生意照做。倒是經常收到那個女孩子的短信。過了春節,我開始忙於打理公司內外的一切事情,公司雖然不大,但也解決了十多個人的就業。至於和她嘛,我想就不必在此贅述了。大家是可以猜測的。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的是,她真的如我那晚上所描述的那樣——她是我的天使。那晚,她也耐心地聽完了我衝動狂亂的表達。也就是那晚她決定要和我壞上,或瘋上。至死。
我的確是對她的身體感興趣,從我第一眼見到她,我就對她充有無限的憧憬和渴望。我甚至在和她約會時想過要犯下滔天罪行。可她前幾次約會時始終只讓我牽牽她的手。她說她要和我營造一份童話般的愛情,於是在我們一次去景區遊玩時買下兩隻金魚。一隻大的,是我,叫小強子;一隻小的,是她,叫小櫻子。結果養了不到一個禮拜,小的就死了。她打電話向我哭訴,說是「我」害死的。我當時就說,那你把「我」也害死好了。她說她捨不得,於是把「我」放入了河流——是她門前的那條污濁的河流。究竟後來是死是活,也無從知曉。
她這邊在哭著要童話的愛情,我卻無數次在夢裡把她衣服一件件脫去,直至一絲不掛。然後把我的火舌伸向她的火喉,把黑手伸向她危聳的乳房。當我把生命之柱撞開她的生命之門時,——可惡,我醒了。是黏稠的眼淚。再也回不到那潮濕的夢裡。後來明白,我更希望現實版的小說愛情。是否打了一個愛情擦邊球呢?
我就那樣被她摧殘與折磨著。我於是固然騙自己說是愛上她的靈魂,天天為她喊唱《愛你一萬年》。她竟然相信了。我們一起瘋,一起狂。在蔥綠的樹林、在幽幽地草地、在靜靜的河頓、在昏暗的車站上激情地相擁火吻。很快,閃電般地到了溫柔的床榻。這一切來得真實且突然,我還未來及愛上她。在我將要愛上她時卻深深地愛上她的身體,因為她的身體勝過她的靈魂。
每次做完愛後,她都癡情地問:「親愛的,你愛我嗎?」「愛,愛你一萬年1我厭倦了這樣的問答。我更多專注地思考著我剛才的行為。
「你剛才有沒有快感?」我問。
「你去死*—沒有1
「我倒真想做死在你懷中。為你死上一萬次,那是代表我愛你一萬年。可又擔心我死了沒有人給你快感。」
「你真的愛我嗎?」她又問。
「女孩子高潮時什麼反應?」我又問。
「你是個王八蛋,問你媽去。」
「我媽早死了,你再這樣說,我讓你死得難看。」
……
「親愛的,你真的愛我嗎?」
「我愛你的身體。真的1我如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