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我總要背叛一個
口述:小林,男,30歲
陳軍/整理
青梅竹馬漸漸枯老
3年前,公司決定選派人員,到南京籌備分公司。人事部分別找過數人談話,最後定的人選是我。
其實,比我合適的不是沒有,只是他們都不願意離開上海,唯獨我,對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充滿著期待。
都說,夫妻結婚多年之後,愛情不再,剩下的,只有親情。我這還沒結婚,就覺得沒有了激情。
白天上班,晚上約會,週末兩天,我和蕊芳輪流去對方家吃一頓飯。在我的情感詞典裡,壓根就找不到浪漫初戀,激情熱戀,悲情失戀的解釋。
我才27歲,我的人生就像72歲那樣蒼老。
女友蕊芳是那種特別作的上海女孩,不出三句話,她就衝我發脾氣。難得跟我發嗲,那我的荷包一准遭殃。
去南京,就是想逃避上海熟悉的一切。換個環境,至少換一種生活方式,明知是暫時的,我依舊嚮往不已。
堅決反對我去南京的,倒不是我爸媽,而是蕊芳她家。老房動遷前,兩家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我跟蕊芳,也算得上青梅竹馬。
走在路上,雙方親眷都會打個招呼嘮嘮家常,大家眼中,我倆結婚是鐵板定釘的事。
蕊芳媽說你要走可以,走之前你們把婚事辦了。他們覺得,我這一走,耽誤的是蕊芳的青春年華。
「不是不想結婚,你也知道,我工作才兩年,現在連供套像樣的房子都覺得吃力,更別說像模像樣的盛大婚禮。我再拚個三五年,把房子車子婚禮的錢統統賺回來。再說,南京離上海又不遠。週末能回來,平日裡回上海總部匯報工作,開會的機會多的是。不是說距離產生美嗎?」
說服蕊芳一點也不費勁。畢竟,骨子裡,她也是個貪玩的女生,不想早早地用婚姻束縛住自由。
爭取到蕊芳的支持,接下來的事也就好辦了。雙方家長商定,先辦個訂婚酒,就請雙方親友。
我爸媽覺得有些虧欠對方,特意預備了份厚重的見面禮,讓我嫂子眼饞了許多日子。
動身之前,蕊芳的父母請我過去吃飯。那天,在飯桌上,當著未來岳父岳母的面,我將自己所有的存折,都交到蕊芳手中。
「這是我們的家產,現在就交給你保管,就算我變了心,你也不算虧。」一旁的准丈母娘高興得合不攏嘴,不但留我吃晚飯,還特意去菜市場買了我最喜歡吃的清水大閘蟹,只只有半斤重。
蕊芳媽「做人家」是出了名的,我們兩家認識這麼多年,跟蕊芳談戀愛也不是一天二天,我可是第一次享受這種禮遇。
27歲找到初戀感覺
俏俏是我的房東。她將二室一廳租給我住,自己跟父母住對門的一室一廳。
俏俏跟她父母都說著一口好聽的蘇州軟語,原來他們是蘇州人。分公司籌備階段,萬事皆難。我忙碌了一整天,累得精疲力竭,常常是空著肚子回到住處,用泡麵將就果腹。
這事不知怎麼就讓俏俏發覺了,數落了我一頓:「這樣下去,身體要垮的。」之後,再晚回去,桌上都會有俏俏父母燒好的可口飯菜。
老人怕飯菜涼了,特意用保溫桶裝著。一次兩次,老是這樣白吃,心裡也過意不去埃俏俏說,乾脆,你就在我們家搭伙算了。
到南京第一個月,我便累病了。那個週末,我沒回上海,獨自一人在醫院觀察室裡打點滴。
電話裡,蕊芳除了一個勁地責怪和埋怨,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掛了電話,眼前站著俏俏,她手裡提著保溫桶和西瓜。
「光顧著忙,就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這生了病,傷的還不是自己的身體。」俏俏執意餵我吃,第一次跟蕊芳以外的女人離得那麼近,我發覺,俏俏挺漂亮的,那口軟軟的蘇州話,能酥掉人的骨頭。
第一次,對蕊芳以外的女人,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那一夜,我們聊到黎明。她大我兩歲,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
離婚前,丈夫轉移了所有家產,俏俏獨自從蘇州跑到南京,幾年努力,她開了一家服裝店。俏俏問我結婚了嗎,我說沒有,她又問,你有女朋友嗎,我答沒有。
俏俏的服裝店離我們公司挺近,週一到週四,我下班後總會去她的店,接她一起回家。
週五下班,我往上海趕,週六中午,我一准出現在蕊芳家的飯桌上,從週六到週日下午,陪著蕊芳,是我最難熬的日子,她除了盤問只有敲竹槓買這買那。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從來都是我給她買衣服,她從來就沒替我買過,哪怕是一件背心。
倒是俏俏,冬天惦記著給我買襪子手套,夏天添件背心短褲。每個週日晚,趕回南京跟俏俏一起吃夜宵。這樣的日子,於我,很是快樂。
對未來,我不敢想,也不想想。心裡明知道我和俏俏之間是不可能的。
我不可能為了她留在南京,她也不可能捨棄生意,拋下父母跟我回上海,但我還是瘋狂地愛上了她。
承諾壓頂千鈞重
小侄女被查出患上了急性白血玻治療的花銷,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哥哥嫂子收入不高,還欠著房貸,根本拿不出多少現金。
父母湊上全部積蓄,還是不夠。總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只能跟蕊芳商量,把我們準備結婚的二十多萬先墊上。蕊芳不答應:「白血病可是個無底洞,還不一定能治好。」
俏俏硬塞給我5萬元現金。我不肯收,她說你們家的事也是我的事埃這錢,我一直沒敢動,我擔心欠俏俏越多,將來越是無法償還,不單單是錢。
萬幸的是,小侄女的病得到了控制,並漸漸康復。
原本,我想就這麼一直拖著不結婚,這兩個女人,總有一個會等不及退出的。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
去年夏天,蕊芳父親被查出患上了肝癌,晚期。從發病到去世,前後不過短短的幾個月。老人彌留之際,我從南京趕回,他拉著我的手,哽咽著:「我把女兒的幸福,都托付給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爸爸,你放心,我會一生一世對蕊芳好的。」作這番承諾時,俏俏的影子突然從心底冒出,那一刻,我嚇出一手的汗。
3年,一眨眼就過去了,我的任期即將結束。離開前,我請俏俏吃飯。此刻,我必須當機立斷。兩個女人,我總要背叛一個,傷害一個。
「我倆的事,我爸媽都知道了,他們不同意。」謊話脫口而出。「為啥?嫌我歲數大?」俏俏的急,是放在心裡的。
說心裡話,我是希望她能離開我,卻不忍心太傷她心。當然,我已經傷害了她,不過就是想把這份傷害降低些。
「再說,我早晚是要回上海的,可你家在這裡,有父母需要照顧,還有生意。」
俏俏不再說話。她的沉默,正合了我心意。在我看來,經歷過感情挫折,遇過風浪的成熟女人,對這段突如其來的感情,應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返回上海之後,便是忙碌。忙著裝修婚房,忙著拍結婚照,忙著訂酒席……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我也會想起俏俏,一個曾經彌補我初戀和熱戀感覺的女人。
上個星期,當俏俏以客戶的名義,走進我辦公室,我慌得手腳發抖。「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要結婚了,我是特意來道喜的。」從俏俏的臉上,我看不出任何表情。
農曆七月初七,是我跟蕊芳的婚期,我真害怕,俏俏會突然出現在婚禮上。那樣的話,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