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在執行槍決的前幾天,除了加崗,一般還要找個犯人陪護,那天,我被叫去陪護一個死囚。那是個不到20歲的少年,毫無血色的臉上滿是稚氣。我十分驚訝,這麼年輕,為什麼……他看出了我的疑惑,面無表情地說:「你們沒看到報紙嗎?」我突然想起前幾天報紙上刊登的強姦殺人碎屍案,不禁大吃一驚。我在《勞改報》當編輯,經常幫助管教人員整理各類判決書,對形形色色的犯罪司空見慣,但還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少年就是那起惡性案件的兇手。
去年冬天,我市人民公園發生了一起離奇的強姦殺人兇案,被害人是一位名叫劉媛媛的少女,她被人強姦後,殺死在公園的樹林裡,兇犯戳瞎了她的雙眼,割下了她的兩隻乳房,慘不忍睹。
也許是死到臨頭,他還有些心事無人傾訴;也許要死的人對一切都無所謂,他喃喃地告訴我他駭人聽聞的身世:
你知道我為什麼殺人嗎?而且殺的是自己所愛的人。甚至她死了,我還想保存我的心愛之物,她的乳房是我割掉的,這是因為愛,我才這麼做。我殺了人,我是死囚犯。可是該死的不是我,是我的父親。我是最不該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我是個孽子。父親1976年同母親結了婚,在我們那裡,只要有媒有禮擺了酒就算成親,領不領結婚證都無所謂。母親比父親大三歲,當時父親不夠法定年齡,也就沒有領結婚證。婚後母親就懷了我,一家人都高興,希望她為李家生個男叮世事難料,1977年恢復了高考,我的父親考上了大學。父親走後母親才生了我,她寫信給父親,父親連一個字也沒回。春節的時候,父親回來了,他很冷淡地對待母親,一天也沒有在她房裡住過,臨走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在奶奶懷抱裡的我。我是8歲那年才見到父親的。這些年來,母親含辛茹苦,守身如玉地在家裡侍奉公婆。我也一直以為,我有一個爹在省城,見了面才知道,他在省城早已經又結了婚,並且有了一個小妹妹。他將我們安排在招待所裡,買了很多好吃的東西給我。他跟母親談話的時候我悄悄地聽,我聽見母親哭著說:「我倒無所謂,死活就這麼一輩子,這些年也熬過來了,可是娃兒大了,在山裡書也沒得讀,你就那麼安心?」父親說:「我知道,想著哩。」父親這些年在城裡混得還不錯,常寄錢給母親,一年後,我和母親進了城,母親幫一家小廠糊紙盒,我也進學校讀了書。
從我記事起,我就沒見母親的臉上有過笑容。她非常疼愛我,百依百順,嬌寵溺愛。我長到8歲時,還是母親抱著撒尿;長這麼大,不摸著母親的乳房,我就睡不著覺,我是含著她乳頭長大的。13歲那年的一天,我埋在母親的胸前睡覺,夢裡有一種異常的感覺,我遺精了。母親看見精液,用手摸,表情非常怪。晚上,我又摸她的乳房,她把我抱得很緊很緊,睡意蒙中,我與母親發生了性關係。我知道,我對母親做的事人所不恥,可是父親遺棄了她,造就了我們這個畸形的家庭,他就沒有責任嗎?
劉媛媛是我的同學,高二的時候我們談上了戀愛。母親一點也不喜歡她,可是我很愛她。她第一次來我們家的時候,奇怪地問我,你家一間屋一張床,你媽媽睡哪裡?我生氣地說,當然是睡床上,難道還睡地上不成。母親知道了,趕緊鋪了一張小床。她讓我以後自己睡,有些事不要同別人講。長大後,我也知道做那些事很下流,見不得人,可是到了半夜,有時就不由自主。
犯事那天,我和劉媛媛在公園接吻,我們都很衝動,就發生了性關係。以前我只摸過她的乳房,她的乳房比我媽媽的還好,我喜歡得要命。完事後劉媛媛突然哭了起來,她生氣地說她疼,一點也不舒服。她不停地哭,我不知道怎麼哄她,就說你別緊張就舒服了,我媽媽說第一次都是這樣。劉媛媛說,你媽媽怎麼跟你說這種話,早覺得你們家不正常,你跟你媽媽睡,不要臉,呸,你媽更是不要臉。我要告訴我父母你強姦我,你是個流氓,你媽也是流氓。天哪,她要是說出去,就算我沒事,母親怎麼做人?我就求她,說你又沒看見,別污蔑人。她說,我就看見了看見了,你媽不要臉不要臉,那天我去你家,從窗戶縫裡看見你壓著你媽……我一怒之下掏出帶在身上的水果刀,就捅她的眼。她想喊叫,我一下掐住她的脖子,掐死了她。我想走開,可是實在捨不得那對乳房,就決定把它帶走珍藏起來。後來,想起她罵我母親的話,就惡作劇地掏出小電筒裡的電池,塞進她的陰道。我愛劉媛媛,最愛她的乳房,以後母親不讓我摸了,我就摸著她的乳房睡……死囚蒼白的臉上露出病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