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陽光明媚。在湘南桃花鎮旅遊景點無底洞,遊人如織。與此毗鄰約一公里的桃園,此時正是桃花盛開,春意盎然,吸引了眾多觀光的遊客。11日早晨,興湘紡織廠的一對熱戀中的情人,早早來到了風景區。由於洞內旅遊區尚未開放,他們便雙雙向桃園走去。正當他們手拉手興致勃勃地來到桃園,盡情地欣賞園中的美景之際,女青年突然一聲尖叫,撲向男友的懷裡,並惶恐不安地指向一叢雜草:一具女屍半掩狀躺在雜草叢中……他們來不及多看,立即返回洞區,撥打「110」報了警。約10分鐘左右,一輛警車風馳電掣般趕到案發現場,刑偵大隊李隊長率領的4名隊員和法醫,一下車便立即佈置封鎖現場,對現場進行緊張而有序的勘察。
死者是一名二十四五歲的女青年,衣著打扮時髦,神態平靜,全身未發現任何外傷,現場也未發現什麼打鬥跡象,也未發現能證明其身份的遺物。但她全身皮膚的反常現象引起了法醫的極大關注。進一步檢查發現,屍表皮膚呈現明顯的紫紅色,死者雖然牙關緊閉,但面部仍殘留有少許嘔吐物。從屍僵程度和屍表的紫紅屍斑推測,死亡時間在昨天上半夜,以氰化物和亞硝酸鹽中毒的可能性較大。刑偵警察對周圍環境進行仔細搜索後,終於在距此約200米的一堆灌木叢中找到兩個健力寶易拉罐和一個揉皺的紙團。紙團內有兩張湘西F縣至無底洞的長途汽車票。由此初步判斷,死者可能來自湘西。那麼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死因是什麼呢?法醫隨即將現場提取的死者嘔吐物及其他線索物帶回市局法醫檢驗中心,以最快的速度做了毒物分析檢測。結果發現,死者嘔吐物和其中一個易拉罐殘留物中均檢出高濃度的劇毒氰化鉀!兩個同樣的易拉罐,一個含毒,一個正常,顯然,死者是死於他人所投氰化鉀中毒,而投毒者可能與被害人有著不一般的關係。要找出這個與死者有密切關係的犯罪嫌疑人,還得從現場線索物紙團和車票入手。法醫立即對紙票上的汗漬進行提取檢驗,結果顯示為B型血型,而死者的血型是AB型,這提示紙票上殘留的血型物質可能是兇手留下的。市局當即成立了以李大隊長為首的「3·10」專案組,他們把一份份協查屍源的傳真告示迅速發往全省及鄰省地區,並及時與湘西F縣警方取得聯繫。
專案組風塵僕僕地趕到F縣城,在當地公安部門的配合下,經過一晝夜的艱辛查訪,終於證實死者系縣副食品廠工人陳梅。據該廠部分職工和街鄰反映,因食品廠這幾年不景氣,陳梅平時貪圖虛榮怕吃苦,早在4年前就辭了職。這幾年四處遊蕩,先是與幾個小青年來往密切,近來有人發現她常和一個搞建築的老闆在一起。專案組立即兵分兩路,一方面調查了原來與陳梅常在一起的幾個社會青年。經瞭解,他們都缺乏作案的時間,案發的那幾天有人證實他們確實在縣城並未外出。只有其中一名叫黑子的男青年這段時間不在家,家人說當時他隨姐夫去了江西催貨款。專案組馬上傳訊了黑子。但黑子卻怒氣沖沖地訴說:「那個臭婆娘,用了咱哥們的錢,現在傍了大款,便把咱哥們甩了,死了活該!」看來,黑子有些幸災樂禍。據黑子稱,他們幾個哥們與陳梅在一起都是「集體行動」,誰都沒能耐拉她「走單線」。另據黑子姐夫說,黑子這幾天一直和他在一起,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在缺乏充分證據的情況下,傳訊就此結束。與此同時,專案人員偵查了建築包工頭賈進福。42歲的賈進福,長得身高體胖,是F縣城頗有名氣的「大款」。這些年他承包了幾批大的建築項目,據說賺了不少錢。在確定賈進福與陳梅有特殊關係之後,專案組傳訊了賈。「賈進福,你和陳梅是什麼關係?」李大隊長單刀直入地發問。「我們只是相識,沒什麼關係。」他鎮靜自若地答道。「3月10日那兩天你在哪?有誰能證明?」「我一直呆在家,當時感冒了,還買了藥,樓下藥店老闆可以作證。」據藥店老闆反映,賈進福10日早晨確實在藥店買過重感靈等幾種藥。案發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與賈有關的可疑線索,僅憑他與死者有過親密關係,顯然難以確定他就是作案兇手。看來只有借助先進的法醫檢驗技術提供的證據才能找到真正的兇手了。正當案情處於疑迷之際,剛從省廳參加「當代刑事案例偵破技術進展」學術講座的法醫檢驗中心曾主任聞訊也趕來了F縣城,協助專案組破案。一到駐地,他就向專案組傳達了這次技術講座上介紹的國內外先進的法醫學偵破檢驗技術。其中省廳新開展的植物花粉痕跡檢測技術引起了李大隊長極大的興趣。對此,他大膽地提出自己的設想:「3·10」案發現場在桃園,當時正值桃花盛開,那麼作案者的衣物、鞋襪是否會殘留有桃花的花粉呢?這一設想立即得到大家的一致贊同。於是,一套利用花粉線索破案的方案很快被制定出來。公安人員採用各種巧妙的方法分別從兩個嫌疑對象的鞋底上刮取少許泥土,密封後迅速送往省廳法檢中心做花粉痕跡檢驗。檢測結果表明,黑子的幾雙鞋底均未檢出花粉痕跡,而賈進福的一雙棕色皮鞋底上的泥土卻檢出了桃花花粉。專案組立即設法從賈的手機上取樣提取血型物質,經檢定,竟與案發現場紙票上留下的完全一致。案情終於有了突破性進展。警方馬上對賈進福進行突擊提審。當賈進福再次被「請」進縣公安局審訊室,面對威嚴的公安人員時,先是怔了一下,但老謀深算的他很快便鎮定了下來。「賈進福,3月10日那天你到底在什麼地方,必須老實交待。如果頑抗到底,必將受到法律的嚴懲!」公安人員的話,句句擲地有聲。賈進福開始仍頗為自信,極力狡辯。當公安人員同時亮出兩張法醫檢驗報告單:一張系來自他鞋底泥土的桃花花粉檢測陽性結果報告單,這足以證明他近期去過桃園;另一張系取自他手機的B型血型物質報告單,這與案發現場紙票上的血型物質完全吻合。他頓時癱了下來,再頑抗已無濟於事,只好如實交待了作案經過。原來,賈與陳梅姘居已有近兩年時間。由於陳梅平時生活放蕩,不但與男人鬼混,還沾上吸毒惡習,花錢如流水。賈在為陳開銷數萬元後,尋思與這女人長期混下去不會有好結果,便有意想甩開她。不料陳梅卻像幽靈般老纏著他不放,找他要錢花,否則就找哥們報復。賈進福心頭一狠:收拾了這女人了事!當這一念頭在他腦子裡出現後,便精心策劃如何使這件事幹得滴水不漏。3月10日這天,一大早他先是佯裝重感冒去樓下藥店買了許多藥,以便讓店老闆能證實他生病在家。隨後他馬上電話邀陳梅一同乘車去湘南旅遊。晚上他極力裝得溫情脈脈,挽著陳梅去桃園散步。在一條石凳上他掏出兩瓶健力寶飲料,拉開罐蓋後,迅速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小包氰化鉀投入右手拿的一瓶,搖了搖送到陳梅的手中。夜,漆黑一團,賈進福的所作所為,陳梅絲毫也沒有察覺到。她端起飲料,一飲而經…事後賈進福把死者拖向草叢中,又將兩個易拉罐用毛巾擦去指紋。遠遠地拋向灌木叢中,然後立即租了輛的士火速趕回F縣城。他以為這樣做天衣無縫,沒想到在短短十幾天時間裡,就落入了法網。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