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無故,她為我出頭
戀愛,她卻不肯結婚
我以為希望傾訴的這個男孩是不快樂的。然而電話裡,可樂的聲音竟那麼爽朗、活潑,甚至不時夾雜笑聲。放下電話,我不知道出現在我眼前的將是怎樣的一個人。
終於我看到了他,清瘦而機靈的樣子,雖然工作了卻依然一臉學生氣。
2001年7月,我大學畢業剛到上海工作。在辦公室大邪恐龍」的襯托下,唐娜的出現令我眼睛一亮。「這個妹妹是誰?」我偷問同事,沒想立即遭到一記白眼。「妹妹?人家足可以當你阿姨了1我心頭一驚,又仔細看了幾眼。果然,雖然面容姣好,但唐娜的皮膚缺少一種年輕人的光澤。我向同事多問了些她的情況。然而得到的消息卻讓我大跌眼鏡--唐娜是隔壁部門的「老大」,屬馬的,足足大我11歲。果然是個阿姨,沒指望了!
如果不是後來我被調到唐娜的部門,也許我們的故事永遠沒有交集。
唐娜對同事很關照。有一天,她一反平日的溫和,面紅耳赤地從大老闆的辦公室裡衝出來……直到下午我才知道,原來部門老主任病危住院,其子女不在上海,單位打算派我過去值夜。唐娜竟為這事跟大老闆大吵一架:「萬一老主任出事,讓人家孩子怎麼處理?」所有人都對她的這一舉動感到莫名奇妙。然而,有人為自己出頭,我還是心存感激。
當然,她的爭吵無效。我依然得值夜。臨走前,她叫住我,囑咐我一旦發生什麼事情無法解決,不管多晚儘管打她的手機。在一個陌生的城市,有個人這樣關心自己,我忽然覺得內心某個柔軟的角落被觸動了。
那夜,唐娜的手機沒有響。不過,自此我們有了頻繁的短信交流。我們驚奇地發現兩人居然有那麼多共同之處:愛吃同一家店舖的燒烤、愛聽同一個樂隊的音樂……不過同時我也得知她離過婚,有一個七歲的女兒跟著前夫。
雖然我一直警告自己我們只是同事關係,但是每天神經質地對手機短信的查看慾望、對唐娜電話的期待卻越來越強烈。
那天,我喝了點酒,走在淮海路上,眼前閃動的全是唐娜的影子。我給哥們發了條消息:我喜歡上一個比我大11歲的離異女人,怎麼辦?過了很久,手機才響,我滿以為哥們要罵我「神經」,沒想到卻是唐娜的短信: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
發錯了!那一刻除了緊張,我心裡湧動
更多的是莫名的興奮。那一晚,我發了瘋似地找她。
辦公室和住所的電話沒人接,手機也關機。她留給我的最後一條消息是:求你,別來找我!如果你過來,我只能躲起來。兩小時後我在單位機房裡找到了不知所措的唐娜。她看到我時驚慌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我,我一把抱住她,任憑她如何掙扎都不鬆手。漸漸地,她沒了力氣。我放開她,盯著她的眼睛,鄭重地向她宣佈從這一秒鐘起我要保護她。她哭了,眼淚將我的衣襟沾濕了一片。
說到這裡,剛才那個一直微笑的大男孩眼睛有點濕潤,當發現自己的失態時,他又羞澀地笑了笑。
幾個月後,我從宿舍搬到唐娜的住處。她把我的生活起居照顧得有條不紊,我再也不是一個遊蕩在喧鬧城市中的孤魂野鬼。
和所有辦公室戀情一樣,唐娜堅決反對公開我們的關係。為遷就她,我成了她的地下戀人。我們不一起上下班,為了掩人耳目我甚至每週回宿舍住一兩天,其餘時間則謊稱住在姑媽家。一切都按她的要求隱藏得很好。然而我也發現溫柔善良的她,有時卻情緒變化無常。
一次單位組織去廬山度假,一個同事小姑娘拉我拍了張照片,一回家她就發作了:「喜歡人家小姑娘你就去啊1我第一次跟她吵了起來,忽見她捂著胸口,緩緩癱倒在地。我頓時嚇壞了,緊抱著她不放,嘴裡一遍遍地保證這輩子都會好好照顧她……我相信她的喜怒無常是那次不幸婚姻留下的後遺症,我也相信我能夠用我的愛來治癒她。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緩過氣來時,我倆都已淚眼婆娑。
很久我們都沒再吵架。她經常把我當小孩看待,還總是開心地誇我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我們越來越像一對合拍的「老夫老妻」。然而她始終不肯再往前邁一步。每次一提到結婚,她必定板起面孔,讓我另尋女友。兩三次後,我只當她沒有從上次婚姻的陰影中走出,不敢再提此事。
上個月,唐娜要到廣州出差。臨行前一個晚上,我到她的住處幫她收拾行李,竟意外在她臥室的垃圾桶裡發現了一個安全套。我呆掉了!驚訝、羞辱、憤怒、悲傷、疑惑……
她回來了。不記得我是怎麼問她的,只記得她什麼也不說,一味地哭泣搖頭。到凌晨,她告訴我她喜歡我,但是一直當我是弟弟。說完,拉著行李就走了,留下依然混亂心痛的我。
之後,我用了很多天才整理出一點頭緒。印象中,似乎記得同事們說過,當初唐娜是為了一個中年男人離婚的。聽說當時她為他放棄了一切,包括房子和女兒。但不知為何,離婚之後那人就再無下文。我想那天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他。然而我不明白,為什麼唐娜對我一直隱瞞他的存在,而對他卻毫不掩飾房子裡我的痕跡。也許我只是她寂寞時的一個替代品,也許我只是她向那個男人示威的一件武器,也許我什麼都不是……
說實話,這種事是個男人都會介意。但我真的很愛她,事後我的哥們都勸我跟她分手,我最終還是放不下。我是不是不像個男人?可樂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那句幾乎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出差回來,我沒有繼續追究。然而誰也做不到假裝沒發生過。我從她的住處又搬回宿舍,只是依然習慣每週在她那裡呆一兩天,不談感情、不談婚姻、不談其他任何人。
這兩年,我回絕了不少朋友介紹女友的好意,她覺得耽誤了我。最近她時常勸我再找個女朋友,甚至拜託同事朋友幫我留意介紹。她說她的生活已經結束,但是我的才剛剛開始。她說她會一輩子把我當成弟弟那樣照顧。她的舉動令我糊塗。我不知道她是愛我還是不愛。我更懷疑這輩子我還能再愛上別人嗎?
臨走時,可樂又恢復了來時的笑容,彷彿剛才他講述的只是別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