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錄:灰姑娘的愛情傳奇
地點:武昌某高校教工宿舍講述:餘音(化名)
年齡:26歲性別:女
學歷:碩士職業:大學老師
餘音(化名)是我的校友,一個相貌平平、成績卻格外優異的女孩。認識她時,我已是畢業班的學生了,我和她的關係只是那種偶然相遇點頭之交而已。印象中,她總是獨自背著一個大書包,行色匆匆的樣子。儘管有些神秘莫測,但絕對不像是個有故事的人。
今年6月25日下午,在一位老師家裡,意外碰到了幾年不見的餘音。她的裝扮仍然是老樣子,令人驚異的是,她身上多了一種自信練達的氣質,像玫瑰油一樣揮發著沁人的芬芳。她和老師並肩坐著,聊關於容貌與愛情的話題。
她說:「一個平凡、貧窮、長相一般的女孩,和一個美貌、富有、才華橫溢的女子相比,誰更容易得到愛情呢?」
老師笑著回答:「我覺得應該是前者。因為前者一無所有,從世俗的角度看,別人就一無所圖,肯娶她的男人一定是真心地喜歡她。而後面那個集美貌智慧金錢於一身的女子,即使嫁了好人家,又有誰能保證,她的丈夫看中的是她的人,還是她的美貌和財富呢?所以在我看來,越是平凡的女人,反而越容易看到男人的真心。」
我看到一抹緋紅湧上餘音的臉龐,顯然,老師的話讓她欣喜。接下來,她的舉動讓我們都有些意外。她拿出一張鑲有精美婚紗照的請柬遞給老師,說7月26日她將舉行婚禮。室內的空氣頓時活躍起來,老師指著照片上的餘音,開玩笑說:「這不是那個穿著水晶鞋的灰姑娘仙德蕾拉嗎?」
大家趁勢起哄,要求「仙德蕾拉」給我們講講她的「仙履奇緣」。於是,便有了這個故事。
彼岸花
我們家有姐妹兩個,姐姐天生麗質,我卻匯聚了父母的所有缺點,從小到大長得就像一隻醜小鴨。凡是見過我們姐妹倆的人,都會先把我們比較一番,然後感歎:你們真的是親姐妹嗎?怎麼一點都不像啊?
在姐姐活潑美麗的光環下,我日益沉默自卑。我的媽媽是一名普通工人,沒有多少文化,但是她教育我們姐妹卻很有一套,她可能感覺到了兩個女兒的明顯差異,常常告誡我們:「有兩種女孩長大了會有些出息,一種是長相出眾的,這樣的女孩子機會多,但是成什麼事全在個人悟性;還有一種,長相未必出色,但是卻能靠豐富的學識脫穎而出。」
我能體會到媽媽的良苦用心,一直在默默地朝著媽媽描繪的後一種美景努力,整天埋頭苦讀,根本就不讓自己有功夫和別的女孩爭奇鬥艷。還好,在我的中小學時代,成績優秀的女生是格外受推崇的,平庸的相貌並沒有給我的自尊造成什麼傷害。
上大學後,我的境遇卻非常尷尬了。我們學校是一所文科為主的大學,校園裡到處都是聰慧靚麗的女生。我既沒有除專業成績之外的過人才藝,又沒有姣好的容貌,整天灰頭土臉的,心情就像失眠者一樣,絕望、哀傷、焦急而沮喪。
那段時間,我對自己的長相有著一種近乎變態的厭惡。我常常悄悄地在鏡子裡小心仔細地端詳自己,令她做出喜笑哀哭的表情,靜下來卻是長久的迷惑。有時候,在上自習的路上,看著那些擦肩而過的漂亮女生,我會情不自禁地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跟她們一樣,神采飛揚地穿一襲長裙,在夏天裡露出白楊樹幹一樣筆直的腿,像一面旗幟一樣在風裡走。
大學裡談朋友的女生很多,對於愛情我卻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在我心裡,它只是一朵彼岸花,可望不可及。記得有一年冬天的情人節,我從圖書館出來,發現學校裡處處都是紅玫瑰,有男朋友的女生拿著屬於她的那枝花在校園裡驕傲地走過。我回到宿舍,室友都出去過節了。
我一個人坐在書桌前,隨手抽出一本書,準備打發時間,居然抽到的是《簡愛》,我最喜歡的書。
以前我自卑沮喪的時候,都會找出簡的那段經典獨白在心裡反覆誦讀:「你以為,因為我貧窮、微賤、矮孝不美,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你想錯了!我和你有一樣多的靈魂,一樣充實的心。上帝若賦予我一些美,許多錢,我會使得你難以離開我,就如你現在使得我難以離開你一樣。這是我的精神在向你的精神談話,彼此平等,因為,我們是平等的。」
那天,我一如既往地默念著簡的話,那愛情從沒肆虐過的乾淨的心裡,突然空落落的、充滿了絕望,想來真是不可思議。
桃花年
曾有一個學姐對我說,女生要是到了大三還沒有「陪伴」,那就只好把心思用在讀書上了。關於這一點,我自認為比她領悟得早。大二上學期開始,我就把全部的精力用來準備考研了。後來,我以全系第一名的成績考取了理想中的學校。
2002年是我的本命年,新年到來之前的一天晚上,我的姐姐神經兮兮地告訴我,她從網上查到,我這一年會「命撞桃花」。我一邊笑她八卦,一邊又經不住她的煽動,搜遍網站查看我的星座運勢、生肖運程,竟然真的都顯示我的本命年會「犯桃花」。
我並不相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卻因為這個充滿了娛樂氣息的夜晚,我對網絡頓生興趣。從此,一有空我就掛在網上,當然不是為了撞見桃花,而是在那個虛擬的世界裡,我做著最真實的自己,還能獲得現實裡從未有過的自信。
2002年8月,我在一個著名的大學論壇裡,認識了一個叫吳岳(化名)的博士生。他本科時和我就讀於同一所學校,可以算作校友,而且我們的家鄉又在同一個地方,慢慢熟悉起來後,我們就用方言在網上聊天,特別有意思。
「不要誤會,我和吳岳相識與那個『桃花』的傳說無關。」餘音突然停下來解釋。我笑言:「那可是盛夏,適逢花期啊?」她和我一起笑,帶著羞赧的神色。
我想,那時候我心裡對吳岳是有些好感的,他很有修養,不像有些男人跟你沒聊兩句就要電話號碼,上來就問:「做嗎?」他很尊重我,曾經他提出過要請我吃飯,被我拒絕了。說實話,我也想過和他見面,甚至那些見面時的情景,都在我心裡上演了不止一遍。但我終究沒有勇氣赴約,怕我的模樣令他失望。
我和他的關係應該是真正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以至於2002年過去了,我開始隱隱地擔心自己會在這樣的自卑中變成一個孤僻的老女人,永遠無法得到心目中的愛情。
玫瑰香
到了去年暑假,吳岳又提出要和我見面,我再次拒絕了,杜撰了很多個不能見面的理由。他也很固執,將我的理由逐一地推翻,最後我沒轍了,就說:「我不是一個plmm(漂亮美眉)。」他馬上回復:「你是ppmm,purity&passion(純潔又熱情)。」
我拗不過他,終於在一個好天氣裡,我和他在東湖鳥語林見面了。他穿著一件夢特嬌的墨綠色T恤、灰色長褲,很舒服的一張臉,看上去清爽愉快。他像個老朋友般地為我找蔭涼的座椅、買飲料,眼睛裡沒有我想像中失望的神情。
第二天,他打來電話說他願意娶我。我嚇了一跳,於是很沒情趣地說了一句「你瘋了嗎」,就把電話掛了。結果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整天都有些亢奮。晚上我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去了鳥語林,出乎意料的是,他也在那裡,捧著一束紅玫瑰,倚在我們曾坐過的長椅上。
我們驚訝地望著對方,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把花遞給我,說是早上準備打完電話後送給我的,沒想到,我卻讓它們在烈日下曬了一天。那漂亮的紅玫瑰,用白色的滿天星密密地圍著,散發著甜蜜的幽香,那安睡著的小白花,就像這許多年以來我一直深睡著的心。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束玫瑰花。
餘音有些羞澀地笑了,眉眼間滿是流蜜的幸福。
後來的事情就變得非常簡單了。和吳岳相處的日子裡,我和我的將來和解了,不再自卑,也不再逃避,是他讓我變成了今天的我。從去年夏天開始,他努力用各種方式讓我明白,如果一個女孩自己認為她自己美麗,她就會很美麗——因為信念本身就是美,信念是創造美的動力。
他還說,每一個女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就會有一個男孩子遙望著她的方向,耐心地等著自己的新娘長大。我喜歡這種說法。我希望所有等愛的女孩子聽到這裡,不再像過去的我那樣有無貌無人愛的擔憂。
[記者手記]夏日戀曲
記者張慶
發生在夏天的故事,似乎因了屋簷間青苔上的耀眼光斑,以及站牌旁茁壯茂盛的樹冠,多出許多植物的香氣,格外清新美好。
餘音和吳岳第一次相見在去年夏天,舉行婚禮在今年夏天。他們真的是夏日的戀人,愛得熱烈,清爽而乾脆。讀中學時,聽過一首l.a.boyz演唱的《還記得去年夏天》,旋律和歌詞都如夏天的微風一般簡單,卻如冰淇淋一般香甜迷人。l.a.boyz早已解散,這首歌卻一直留在了我青春的記憶中。如果要給餘音和吳岳的愛情配上一首主題曲,我很想把這首歌送給他們———
還記得去年夏天/我和你初次相見/從此後美麗故事在生命上演……
Idoloveyou/Idoloveyou……
在寧靜的夏日午後,在愛人耳邊,小聲唱出「Idoloveyou」(我真的愛你),該是一幅多麼繾綣的畫面呀。那唇間青草般甜美的氣息,是深情的呼喚;那棉花糖般柔軟的聲線,是真情的流露。如果有機會,各位讀者不妨在戀人耳際說一句「Idoloveyou」吧,相信對方的心一定會被你的愛意輕輕扯出微微的疼。
真心祝福:在這個夏天,所有驕陽下的愛情,都能怒放得分外燦爛。無論是餘音、吳岳,還是正在看報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