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滄海,再飲苦澀愛情水
李創晚熟。剛參加工作時,同事小梅對他好,他卻顯得沒心沒肝。等到他準備接受小梅的愛情時,小梅卻遭遇車禍永遠離開了人世。此後十年,李創辭職,跟隨叔叔搏擊商海,遊戲人生。直到有一天,他在網上認識已婚女人明明,這個有著與小梅極其相似的聲音的女人,讓李創從此深陷……
「我從清晨六點鐘就來報社等你了,我現在無路可走。剛才在門口坐著等你的時候,我流淚了,可我不知道。還是門警問我,你怎麼哭了……」
早上八點半,我被這個沒有預約的男性讀者攔在門口。他看上去高大成熟,卻又顯得有點六神無主。
為情自殺
「你的好我會記得,忘了我吧。我不是你的小梅,我是有家庭的人。我們都沒有錯,是時間錯了。此情如果成活,應該早在十年前……」明明在火車站給我打電話。
而在此半個小時前,明明在電話那邊興奮地告訴我,她馬上就要上火車了,「還有幾個小時,我們就可以在一起。」是的,那天明明已經下定決心,離開家,離開丈夫陳平,和我在一起。
半個小時,風雲突變。
我一時難以反應過來。明明哭著告訴我。陳平知道她要來武漢找我,就給她父親打了電話,父親當場氣得吐了血。明明哪裡還敢上火車?
突然,電話被搶了過去,原來是陳平。他說:「你想做什麼?你要明白,明明是我老婆!我不會讓她就這樣和你在一起的1我說明明已經給了你機會,是你對她不好,才有我們的今天。我要他告訴明明,我會在火車站等她,如果明天早上六點鐘我沒接到她,她再也看不到我了。
「啪」的一聲,對方把電話掛斷了。我等到早上六點,可是,明明沒有來。
我失魂落魄,吃下了準備好的安眠藥,但我沒死成。我被朋友發現了,拖去醫院洗胃……
落花有意
明明是我的網友。但在她之前,我從沒把網上的感情當真。我有五個QQ,經常變換著身份和別人聊天,原因就是不想和別人玩真的。但是明明不同,明明身上有小梅的影子。
小梅是我的前女友---這是同事們公認的,但當時我並不領情。
十年前,我剛從部隊復員,被分配到南京某單位當船上的乘警。小梅是我的同事,比我先分到那裡三個月。
我不想在南京安家,在我潛意識裡,我將來肯定會回家鄉武漢的,所以我並不想在南京談女朋友。小梅有心,我卻無意。我只是把小梅當作好朋友,小梅說:「我不在乎,只要你留在南京一天,我就要對你好。」
那時我20歲不到,小梅也才18歲。我一人在外地,生活沒有規律,饑一餐飽一餐的,很快就得了胃玻小梅很照顧我,給我打飯,給我洗被子,給我買胃藥。我沒心沒肝地接受,還不忘提醒她:「你對我好可以,可別讓人家以為我們是在談朋友埃」
第二年春節我回武漢過年,小梅要跟我一起去看我父母。我瞪著眼睛說:「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你去看我父母是什麼意思?那他們還不拿你當我女朋友?不行1
我一個人回武漢呆了幾天後。又去了浙江叔叔家。回到南京上班後,我接到媽媽的電話。說小梅是個好孩子,要我對她好,有空帶她一起回武漢玩。我愣住了。
原來,我去浙江那幾天,小梅去了武漢看望我父母。
我問小梅為什麼不尊重我。「我們說好了不是談朋友的。你就這樣去了,我家裡人還不拿你當我女朋友?」一氣之下,我把小梅送給我的所有禮物一古腦地從窗口扔了出去。
曾經滄海
我仍然不理小梅。但小梅一意孤行地對我好,她托同事給我打飯,給我洗被子,給我遞條子,說對不起,要我保重身體。
我的心在小梅不求回報的關愛裡,漸漸軟了下來。我打電話約她吃飯,我們又和好了。
和好後的兩個月,是我和小梅最幸福的日子。我吃厭了食堂,小梅說服我去她家裡,她父母做飯給我吃。在同事們的眼裡,我們的關係基本上已經定了下來。但小梅變得特別小心,她好像把主動權全部交給了我。
她的小心讓我心疼。
那年四月底,我借調去跑從上海到武漢的輪船路線。臨走時我對小梅說:「等著我回來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覆。以前都是你做飯我吃,回來後我會親手做給你吃1
小梅眼裡有了淚水。
這一趟得七天才能回南京。在船上的第三天,領導突然要我回來,說小梅出了一點事。我心裡突然有一種極不好的預感。
來接我的是政委,政委告訴我,小梅出了車禍。他遞給我一隻木盒子,「小伙子,人生很多事情都是難以預料的……這是小梅的遺物。待會我帶你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我打開那只木盒子,裡面裝著六封信,和一本日記本。是小梅寫給我的。
我捧著木盒子來到殯儀館,小梅靜靜地躺在那裡。我跪在小梅的身邊,打開那本日記。最後一篇,是我臨走那天她寫的:不知道他回來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答案。我知道他將來會回武漢,如果他接受了我的愛,我會放棄和父母在一起的幸福,放棄穩定的工作,隨他遠走天涯……
傻孩子,我不是說回來做飯給你吃的嗎?這不就是我給你的答案嗎?
我在醫院裡躺了三天。
我才明白,原來我不是不愛小梅,而是太愛太愛。我的心在那一刻完完全全地死去了。我想,我再也不可能愛上任何女人了。
造物弄人
小梅車禍去世後,我又因一些事受到了單位的處分,我乾脆辭職去浙江跟著叔叔混跡江湖。叔叔在浙江老家做建築生意,在當地小有名氣。叔叔一直很寵愛我,我也很嚮往他的「大哥」作派。
那以後的十年,我有女人,但沒愛情。上網是近幾年的事情,我的五個QQ號裡有五個不同城市的女人。有時我會去不同的城市去和她們約會。但有一點我始終把握著,就是從來不對她們認真。
明明是個例外。
2004年5月3日那天凌晨,我QQ上所有網友裡,只有明明的圖像是亮著的。我心情茫然。不由自主地敲出了這樣幾個字:今天是小梅的忌日。她已經離開我11年了……這11年裡,每年的清明,我都會去南京看她。但是,我從沒對別人再提起過這段往事。
那天凌晨,我對明明說了很多很多。把這11年的後悔,11年的無望和11年的頹廢全說了出來。她不停安慰著我。也許是因為同情,那天,明明把她的手機號告訴了我。在此之前,我怎麼找她要,她都不給。
在撥通了那個號碼後,我不敢相信,明明的聲音竟和小梅的極像。我從此戀上了那個聲音,上網聊天變成了打電話。我流浪十年的心,忽然像找到了岸似的。我愛上了明明。
明明不僅聲音和小梅像,她溫和柔順的性格也分明像小梅。她是一個街道辦事處的職員。丈夫是公務員,孩子正讀小學。明明說她並不幸福,丈夫對她不好,他們也鬧過離婚。「是婆婆對我太好,我才沒有離開那個家。」
我失去了小梅,可明明出現了,這難道不是上帝給我的機緣嗎?我要緊緊抓住這次機會,我不能再讓自己後悔。
讓我欣喜的是,明明也接受了我的愛情。見面後,她比我想像的還要美。
再失真愛
明明鼓勵我離開叔叔,自己出來做。她說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不能老是當你叔的跟班,明明說得有道理,爸爸也是一直反對叔叔帶著我的。
我對叔叔提出離開他單干的想法。叔叔說,你單干也好,你談朋友也好,我都同意。但我絕不允許你和一個有夫之婦糾纏在一起。你必須馬上離開她。
叔叔的話說晚了,我和明明已經誰也離不開誰。明明和她丈夫提出了離婚,我們準備在一起。跟著叔叔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大筆錢,每個月也給我可觀的收入。知道我非要和明明在一起後,叔叔惱羞成怒,他凍結了我的所有銀行存款,停發工資。只給我路費,要我回武漢「反思」。
我把這一切告訴明明,明明心疼我,但她並不為那些凍結的錢財可惜。她相信我們可以白手起家。她要我回武漢等著她,她處理好那邊的事後,就來武漢找我。
一切不由我們想像。
明明向丈夫陳平提出離婚,遭到陳平的拒絕。在火車站,他把明明攔住了。明明又回到了那個家,從此我和她再也聯繫不上。
叔叔把我送到武漢後,收走了我的身份證及相關證件。他向我父母交待,「看好他,幾時他忘了那女人,幾時讓他再去浙江找我1
可我還回得去嗎?認識明明後,明明教會了我許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就算明明不能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想再回到叔叔身邊去了。那樣我就太辜負明明瞭,我已經傷害了她,不想再辜負她。
一年以來,我在明明身上尋找小梅的影子。我想報答小梅對我的愛,想彌補我對小梅的傷害,可是,我傷害了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