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丈夫和家庭產生了厭倦,感到窒息之時,盈盈渴望找到一份純潔如童話的感情。
在一次公司赴廣州訂貨會上,她結識了在南寧辦事處工作的大衛。在訂貨會剛剛結束的晚上,他喝醉了,不知是真醉,還是藉著酒力和第二天就說再見的遺憾,他摟著盈盈的肩,一定要幹完這一杯,不幹完就不讓走。馬上就有人湊熱鬧起哄,說要是盈盈不干光,大衛就要抱盈盈五秒鐘。沒想到,沒等盈盈有所反應,大衛一把抱住了她。盈盈當下就忍不住那種眾目睽睽的場面跑回了房間,她感到了害羞和迷茫,同時一陣久違的感情油然而生。她的手臂又麻又痛,那是一個異性給予她的衝擊和烙印,她本以為那種感覺永遠過去了。她清清楚楚記得大衛在抱緊她的一剎那,用輕柔陌生的聲音說:「我喜歡你。」真是一個童話嗎?
這一夜她失眠了,她不知道明天如何面對失態的男人,但她心中又不想拒絕在明亮月光和情歌中的陌生的愛意。這個夜晚太像夢,像她在失眠的夜晚經常夢到的那種愛情,那裡的男人,總是陌生的,面容不清的,只是斷斷不是自己的丈夫,不是。
她無法抗拒夢的突然實現。
第二天,她非常想鼓起勇氣偷偷地對大衛說:「請再留一天好嗎?」連借口也想好了,就說是計算機的調試安裝問題還要和用戶探討一下,以免客戶回南寧後發現調試問題來回麻煩。在早飯飯廳,因為是中午要陸續散了,很多人行色匆匆,扛著一袋袋行李和禮品,不似前幾天集中一致、嘻嘻哈哈,這樣也好,在混亂中交往比較隱蔽。她看到了那個藍布大襯衣裹著的男人,他主動為她準備了自助餐的盤子:「得罪你了?你這樣子好嚴肅。」盈盈笑著搖搖頭。
「我真的很想正式向你為我昨晚的事道歉,我喝醉酒,胡來。」
盈盈的笑在晨風中凝固了,她心情一下子惡劣到極點。
「我表現太激烈是不是?男人喝醉酒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真是對不起。」她扭頭不去看那張臉,過了好久,她說:「你並沒有做錯什麼。」說完,她盛了一碗粥就走開。
大衛追了幾步:「那是你不想原諒我麼?」好像是為了討得一個使他安心的回答,大衛端著一盤煎餃急急地坐在盈盈旁邊:「你知道我們辦事處經理早上批評我了,他說你是董事長的侄女,怎麼可以在眾人面前開這種粗俗玩笑,唉,我也真是……」一種被瑣屑生活壓迫的窘境使大衛霎時失去了昨晚義無反顧的光彩,那神情是敏感與潛在的感覺受傷,那是善良而弱孝不自信而敏感、不甘心而不知所措的複雜的眼神,就像某一類城市小市民的典型的眼神。盈盈產生深深的同情,她在心裡悄悄說:「唉,男人1
「我不會怪你,也不會到處去說,影響你的前程,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因為你喝醉時的樣子比清醒時要好看。」
一個女人過了30歲,喜悅和悲傷,都變得不再輕易。更平常的日子,是淡淡的喜悅和淺淺的悲傷,生活中許多事,都不是用這兩種心情可以概括得了的。一旦動了感情,一時間難以分清楚是什麼,那種喜悲攪拌在一起洶湧而來的時候,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
(摘自 七彩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