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春天的秋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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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春天的秋海棠

拒絕春天的秋海棠

<一>

拉嚴零星散佈著秋海棠圖案的窗簾,我將自己封閉在沒有光的世界裡.

〞我等他回來.〞蜷縮地靠在床邊,我並不是想說服別人,只是想麻痺自己.

〞何苦呢?別折磨你自己和我們,那根本不能挽回他!〞離離伸手拉開我所刻意營造的黑暗,再一遍擺事實給我看.她其實並不明白,這就相當於對我說:〞看!那就是殘酷!過來接受它!〞

光刺激了我的眼,不斷激盪出晶瑩的水晶體.〞拉上它!〞我是平靜的.他只是暫離,如果他只是暫離,那僅能讓我崩潰卻不足以讓我歇斯底里.畢竟滴水不露的隱忍早已深入骨髓.

其實,我看得見離離的無奈,也聽到了她在摔門而去前留下的話:〞小秋,一直這樣,你就是拽著大家一起毀滅,不僅你還有蝦米.〞

對呀,幾乎忘了這房間裡,還有蝦米.

〞聽到了?社會主義好青年,你還要做社會主義那塊磚,哪裡需要往哪搬呢.自愛點,回去吧!〞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一對著蝦米,我的心就可以略微的平和些.

〞你丫怎麼這麼沒常識呢,你還真當帥哥只見識過黨和國家的溫情撫慰呀!〞蝦米向我走過來,吸了一下離我身邊極近的空氣.

我朝他抬起盡量彎成弧線的雙眼,卻很不小心地放逐了一滴淚.

〞喂!你的故作輕鬆和你身上散佈著同樣的味道,都是和著苦澀的潮濕.讓人心疼.〞蝦米少有的溫柔,捶擊著我的耳鼓.

〞累了,蝦米.〞我閉緊了雙眼,卻看見可他眼中的失落.

我愧對那樣的溫柔,因此只能忽視.在似睡非睡間,我聽到蝦米細碎的呢喃:〞不知道什麼樣的膠水,才粘得上這七零八落的東西.〞透過睫毛的縫隙,我瞥見他說〞這東西〞時,分明用手捂著他的胸口.可是,對不起,蝦米!如今這樣的我,哪裡還管的了你的心碎成什麼樣子呢?

<二>

我又做夢了------

靠著一棵老梧桐,捧著阿昱送的一打秋海棠,低頭聞著並不濃郁的花香,偶爾斜睨一下這個剛送完花就退掉所有浪漫,繼續尋找整一寸高的薔薇花骨的阿昱.

這是我們交往的第31天.

四目相對一次,四目相對兩次,四目相對三次------

其實每當我們在一起,彼此忙著不說話時,他都會每隔一會就注意我一下.我知道那是因為他怕我會突然停止心跳.在這種幾近神經質的關懷中,我貪婪且病態的享受著.

四次,五次,第六次.

〞有話要說?〞他扔掉手中那些並不合意的花骨,走過來,低頭,支起我的下巴.

〞是有個問題想問.〞我從不躲避阿昱的直視.那裡面的憂暗正是引我如甕的東西.

〞請吧!〞他習慣的勾了一下我的鼻子.我喜歡他溫柔的舉止,總覺得如果有一天可以溺死在那片溫柔裡也未嘗不是一種迷離且異樣的幸福.

〞如果有了秋海棠,那薔薇花骨可不可以就此夭折?〞

〞------〞他攬住了我的雙肩,正好可以讓我聽到他的心跳.可是我明白,他其實只是想避開我的視線.我還是被刺到了痛處!〞我會努力嘗試的.拜託,再等我一下〞如此溫存的聲線,密閉了我的整顆心,早已決斷了我所有的退路.

〞那你一定要好努力好努力的嘗試!〞因為我已經那麼那麼用心的愛著你了.

〞好的,秋海棠小姐!〞他撥亂了我的頭髮,可我卻從中尋覓著碎心的幸福.

<三>

兩行眼淚順著兩頰滑落,我驚醒自己.是的,又是阿昱.從他背棄與我的承諾離開起,我就不停的發夢.夢見他也夢見自己,都是些曾經的碎片,一次又一次地將我殘散不堪的心靈劃得支離破碎再支離破碎.諷刺的是,我們好像一開始就被命定了是無解之題,因為即使在最快樂的時候,我也總能感到莫名的不安.愛情故事

黃昏的光線,其實並不刺眼.一定又是蝦米走前拉開了窗簾.擦掉眼淚流走的證據,我下了床.來到窗邊,再次拉嚴了窗簾.決絕了外界的溫熱和光線.

不知道阿昱發現沒有,其實我一直都很在意瑪理.那個喜歡收集一寸高薔薇花骨的女孩.在阿昱心中,她一定盤踞著一個不可碰觸的地方.

鑰匙努力契合鎖眼碰擊出一串哀怨的音符.

〞小秋?〞

如果阿昱可以像離離一樣永遠不背棄我,那麼這世上將沒人比我幸福.

我伸手摸開了燈,拉出個笑容給她看.

〞好吧!阿昱只是暫時離開.如果這樣想可以讓你過正常的生活,那我願意相信.〞離離的讓步並沒有讓我感到絲毫的暢快,反而讓我的心內疚的發疼.

〞我又夢見阿昱了.〞

〞他在幹嗎?〞

〞找薔薇花骨呀.〞

離離倒了杯水給我,接著放了張BobDylan的<>

〞離離,還記得瑪理嗎?〞

〞恩.阿昱以前死掉的女朋友.喜歡收集整一寸高薔薇花骨的女生.〞

〞我好像從來也沒對她釋懷過.即使你說過'這世上只遭遇一次愛情的男生並不多見------'〞

〞'因為上天不會讓哪個男生一出生就為了等你.'這是我的箴言呢!〞離離笑的時候充滿陽光,那陽光卻讓我感到體焦肉灼.

一飲而進那杯水,我需要補充流失過量的水分.

〞離離,你猜阿昱的念念不忘,是因為內疚還是因為從未絕斷的愛?〞

〞恩~說不清.我就是不懂呀,內疚?那次分明是意外嘛.瑪理的死根本不能說是他的錯呀.可是,這麼多年了.愛又能那麼長久嗎?〞

〞我想應該是內疚激發了思念,從而衍生出了那麼難捨的愛.〞

〞小秋,你覺得他真需要內疚嗎?臨出門聽了通電話,於是遲到,而瑪理恰就在這期間出了事故.這是意外,是注定的.那沒有任何責任.你當時不也這麼看嗎?〞

〞我想我現在懂得阿昱的心境了.這一切是意外.但卻可以避免.如果那天沒約瑪理該有多好,如果那天不去理會那通電話該有多好.任何一種假設成立瑪理都會沒事的.〞

〞可以了,小秋,別讓自己那麼激動.瑪理的事本就與我們無關,別再想了,你最好休息一下,注意你的腦神經,小心它痙攣.〞一定是我頓洩而出的眼淚警示了離離應該及時打斷我紛亂的思緒.

可是,還是遲了,我世界裡的殘垣斷壁轟然坍塌.我竟又一次失掉了我所有的知覺.

<四>

在聽過了我的告白後,阿昱猛的抱住我,良久良久.而後,輕輕拉我落坐在他身邊,幽緩的講出了他和瑪理的過去,他和瑪理的愛情,以及那愛情淒慘且不了了之的結局.

〞這樣的我是沒有資格回應你的感情的.〞

〞不!沒有這回事.不是的!〞看到他痛苦扭曲的臉,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將自己定格在一個不堪的回憶中.

〞那要找尋199個一寸的薔薇花骨也是為了瑪理了?〞

〞是的.〞

〞那找到後呢?找到後就可以忘記瑪理了嗎?〞

〞大概這輩子都不能------〞

〞不可以!那不就等於你和瑪理一起死了嗎?〞

〞搞不好,就是這樣.〞

〞不!我決不允許!剛剛那樣深情的擁抱,無故又總能交匯的目光,這至少證明,你已經有一點點喜歡我了!〞

〞我,------〞愛情故事

〞我不會放棄的!因為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即使毫無信心,我也能發出那樣幼稚且貞堅的訊息.

那時的我單純,堅強的真好.

<五>

〞幹嘛把臉靠的那麼近?還凶神惡煞的,我欠你錢呀?〞醒來後發現自己竟又一次身陷在空氣中飽和著消毒水味的地方.

〞讓你睜開眼就看見我這張臉.你好給我記牢,看你還敢不敢有下次.我才離開一會兒,你竟又敢給我歇菜!〞

〞哈~~哈~~哈~~〞笑出的眼淚也會洩露出我內裡的憂傷嗎?〞蝦米,你其實也挺可愛的.〞

〞又你丫這麼形容帥哥的嗎?你最好給我適可而止.想引發我的攻擊性嗎?〞

〞免了.〞

〞過橋米線.我想你也應該攝取一點葡萄糖以外的東西.〞

〞是呀.〞的確,有了力氣才能繼續想念阿昱.

<六>

離離去洗手間了,蝦米被我支出去買水果了,我伺機逃出了那個四壁白牆的地方.

好冷!已經是深冬了.可我怎麼竟聞到秋海棠那幽隱的芳香呢?我想我一定是燒傻了!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沒知覺的,竟走到了和阿昱常去的哪個植物園.覺得累了,我縮坐在一棵老梧桐腳下.看著那紛飛的雪,仿似月亮從夜闌中潛出最辛酸的淚,而那淚經過汽化直飄到我心中,模糊了我的神髓------

本文來自愛情文摘

阿昱邊〞勒令〞我抓緊他,邊風馳電掣的駛著摩托

阿昱在情人節裡送了我秋海棠狀的戒指

阿昱介意蝦米接近我,生氣又故作沉靜的臉

阿昱找滿199個薔薇花骨後,一路跑到我家樓下,還愣裝大尾巴狼似的告訴我,〞來吧,小秋,讓我們百分百的戀愛〞

阿昱在我生日那天,帶著〞鐵達尼〞式的神情向我求婚,還承諾,他會愛〞秋海棠〞一生一世,決不背離.

天!!!

累了,真的累了,已經心力交瘁了!

我感染了夜中蘊襲的昏郁.或許,我可以靠著這棵老梧桐睡一下.

------

就這樣靜默著時間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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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好像看到了阿昱的身影,就快抓到他的衣角了,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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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你丫想死嗎?〞好吵,是蝦米,你幹嘛又來打攪我的希冀?

〞別拉我,好痛!拜託你,就讓我這樣,一下就好,阿昱在那呀------〞

〞啪!〞蝦米好用力,腥澀的血液滲出我的嘴角.〞你是想否定阿昱當初活下來的意義嗎?〞

〞什麼?〞蝦米說阿昱什麼?

〞當初瑪理雖然死了,可是他還是活下去,用心的和你在一起,努力地去愛你.你現在如果死了,不就等於是否定了他當初活下來的意義嗎?你想這樣對他嗎?你的愛就只能走到這種地步嗎?〞本文來自愛情文摘

是,是這樣的嗎?阿昱?阿昱.

〞阿------昱------,你叫我怎麼辦,到底怎麼辦呀!我活的好辛苦,沒有你真的好辛苦呀!〞蝦米抱住了泣不成聲的我,我無力的癱倒在他身上.

天!你是想讓我體會阿昱曾經擁有的是怎樣的回憶嗎?我現在懂了,可是,阿昱!你什麼時候能回家呀?如果死都不能幫助我,那誰還能阻止我這永不停息的錐心刺骨的痛啊?

<七>

後來,不管我想了多少遍:如果那天沒有逼著阿昱來愛我;如果那天沒叫阿昱來我家;或者不在那天約阿昱;------

可是,無論我再怎麼想,答案都永遠都只會是同樣的

阿昱,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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