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有一個平凡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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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有一個平凡的媽媽

誰都有一個平凡的媽媽

母親的幾句話,於我,也許只是當時一小步的跨越,而對我的人生來說,卻是整整的一大步。我家房後有個鄰居,鄰居家有一個患小兒麻痺的兒子,一條腿長,一條腿短,人們都叫他李拐頭。就是這傢伙,我上小學的時候,經常欺負我。

母親的幾句話,於我,也許只是當時一小步的跨越,而對我的人生來說,卻是整整的一大步。

我家房後有個鄰居,鄰居家有一個患小兒麻痺的兒子,一條腿長,一條腿短,人們都叫他李拐頭。就是這傢伙,我上小學的時候,經常欺負我。為了躲避他,每天放學後,我要繞很大一個圈,才敢回家。母親知道了,有一天在路上堵住了李拐頭,嚇唬他說,以後,你要再敢欺負我們家小子,我就打斷你的另一條腿。

回到家後,母親和我說,咱們不欺負人,但別人欺負咱,咱也不要怕。以後,你就直接回家,看他能把咱怎麼樣?!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人,她袒護自己的子女,卻不只是簡單地把他們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第二天,我昂著頭,試著從原路回家,李拐頭最終也並沒有把我怎麼樣。母親的幾句話,於我,也許只是當時一小步的跨越,而對我的人生來說,卻是整整的一大步。

這是心理上的一大步。

高中畢業的那一年,我沒考上。那時候,父親已經病得很嚴重了,家裡債台高築。好多人都勸母親說,家裡都這樣了,別讓你家小子複習了,回來還添個人手多個勞力,幫你種地吧。母親問我的意思,我沉默著,不說話。臨開學的時候,母親給我拾掇書本,說,你去複習吧,家裡的事,你別惦記著,有媽媽一個人就行了。

那兩年,母親既要借錢給父親看病,又要供我上學,還要一個人幹完田地裡所有的活,她遭了多少的罪,受了多大的苦,說不清,也說不荊

大學畢業的時候,我有兩個選擇,一是服從分配回當地,一個是自己出去闖蕩找工作。我和母親商量這件事,母親思忖了一會兒,說,回來上班倒是穩定,但從這鬼地方考出去再分配回這鬼地方來,沒出息,出去闖蕩吧,哪怕是在外邊討(飯)吃,也比窩在這裡強。我有些瞻前顧後,說萬一混不好怎麼辦。母親說,你儘管闖蕩就是了,大不了,沒米沒面,我給你送去,餓不著你。

母親的這一番話,成了我所有力量和勇氣的源泉。人生的路上,稍有不順或艱難,我總會這樣安慰自己:後邊有母親呢,我怕什麼!

去年年底,回老家過年。母親的院子裡,垛了好幾垛玉米棒子,金黃金黃的,整個院落,都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之中。我說這點棒子,得有多少,母親說,怎麼也得有兩萬多斤吧。接著,她一俯身,和我耳語:等媽把這玉米賣了,錢全存起來,這錢啊,都給你留著呢。

——不止這些,就連我每月給她寄回來的錢,她都存了起來。而她病了,卻捨不得吃藥打針,用身體硬扛著。你若勸她,她總是說,沒事,這點病,值不得!就這樣,一分錢一分錢攢著。我勸過多少次了,她都不聽,說,你們年紀小,這路還長呢,不攢下些錢,怎麼行?!

臘月二十六,我到城裡給母親買了一件上衣回來。母親有些不高興,說,我有呢。然後拉我到櫃口邊,看她那幾件穿了好多年的上衣,說,我有的穿呢,你說你,貴巴巴的,買這個幹什麼。正月初一,她整整齊齊穿上我給她買的上衣,院子裡,她突然拉住正在玩耍的孫子的手,一臉幸福地說,你看你爸爸給奶奶買的上衣好看不?奶奶有個孝順的好兒子,等奶奶哪一天不在了,你一定要記住孝順你的爸爸媽媽,做一個好兒子埃

她並沒有覺察到,我正在她的身後。那一刻,我一個「媽」字還沒叫出來,已經淚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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