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的祝福
今天是母親的生日,可母親卻是強忍著痛苦躺在病床上度過的。今天應該是我這個兒子守在身旁侍候她的日子,可我卻只能呆在千里之外的一個偏遠小鎮的工地上。今天是母親的生日,母親本應該在這個日子裡是健康的、高興今天是母親的生日,可母親卻是強忍著痛苦躺在病床上度過的。
今天應該是我這個兒子守在身旁侍候她的日子,可我卻只能呆在千里之外的一個偏遠小鎮的工地上。
今天是母親的生日,母親本應該在這個日子裡是健康的、高興的、快樂的;
而我更應該在這個日子裡為母親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作為兒子,我想,起碼得呆在母親的身邊。
可此時,我卻不能。現實生活的苦澀和艱辛讓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母親的含辛茹苦。母親22歲時經媒妁之言嫁給了28歲的父親。
當時的母親是村中的一支花,父親是人民公社的會計。
可父親的家當卻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那種寒傖。分家時,他們得到的全部財產就兩間土磚房和一張桌、兩副碗筷,連煮飯炒菜的鍋都是母親的陪嫁品。我想,當時的母親有可能是看上了父親這個人,而非他的家當。如果不是,我是再也找不出一個更充足的理由來說服自己,特別是在那個年代的農村。很快,鋤把就將母親的雙手磨出了老繭,厚實的老繭又將鋤把給打磨得油光珵亮。成天泡在地裡的母親很顯然地流露出農村婦女的一切該有的品性。
母親那時是父親家中的長媳婦。俗話說,長媳婦相當於半個娘,當然這句話的賓語指的是小叔子。父親一共8兄妹,上邊有一個姐姐,下邊有3個弟弟和3個妹妹。在沒分家時,大家一口鍋,光每天的3頓飯就夠母親受累的了,更別說還飼養了幾頭母豬。
每天東方剛露出魚肚白,母親就摸黑爬起來。因為擔憂驚醒酣睡中孩子的美夢和疲憊的父親勻稱的呼嚕聲,她的動作極盡輕柔,甚至連幫我和姐姐從地上撿起被我們打落的被子然後再為我們蓋上都不會把我們弄醒。這些都是我有一次早上被尿憋醒了之後見母親正在床前躡手躡腳做的。
待到我們姐弟倆上學的時候,家中經濟的拮据日漸凸現。那時正好是責任田承包到戶的試點期,父親和母親幾乎都是起早摸黑地在地裡刨食。其實父親也只是農忙時候才在家裡幫忙處理一下田里的活,因為自打人民公社散伙以後,父親便失去了他的會計工作,而開始跟著一位走江湖的師傅學起了唱皮影戲。當時父親是一個初學者,每天的工價幾乎不及一個磚瓦匠的小工。但父親沒辦法,因為他沒幹過多少體力活,身體條件也不允許他干重體力活。而唱皮影戲這行當恰好是一個耍嘴皮子功夫的角色,所以父親選擇這個行當也可謂是最好的方向。母親心裡也有譜,自家男人的份量,說得不好聽一點,是一個幹不了重活的傢伙;說得好聽一點,是一個具有藝術表演天賦的料。
就這樣,母親幾乎擔當了非農忙時期家中所有的體力活。而父親的「演藝」事業在母親的默默支持下,也發展得紅紅火火,越走越遠,從本村到本鄉鎮再到本縣,直到時常在鄰縣演出半個月甚至一個月不回家。
隨著四季的輪迴,時間的更替,不知從何時起,歲月開始在母親的額頭上刻畫出道道無聲的痕跡。而我們姐弟倆卻因為工作關係,常年在外難得回家一趟。去年,好不容易等到領導批准了一個年休假,與姐姐約好一起回家一趟。村口中巴停車處,母親早早地就守候在那兒。我和姐姐一家3口高興地奔下車去,看到的卻是母親步履蹣跚的老態。一種心痛的感覺頓時凝聚心頭。
在假期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和姐姐堅持接他們倆老人家去我們工作所在的城市去住上一段時間。母親爽快答應,但父親還是不肯丟棄他的皮影事業,前幾年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母親說不放心把父親一個人丟在家裡,所有一直呆在老家。最終,母親還是把父親給說服了。可沒到兩個月,父親呆不住了,母親理解他那脾性也跟著嚷著回了老家。
前些日子,父親打電話來說母親病得越來越嚴重。我心裡一下子就急了,費了很多口舌向領導請了假直飛家中。躺在床上的母親明顯地瘦削了很多,臉色也寡白的。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母親終於住進了醫院,並動了手術。因為作為項目經理的我負責的一個工程正好要趕工期,而工地上的工人們卻群龍無首地瞎忙乎著,領導更是一天三個電話的催。母親知道這一情況後,堅持著要我回去先做好工作,有父親和姐姐陪著夠我放心的。
無奈的我,只好聽從母親的吩咐,極不情願地趕到工地。
今天早上鬧鈴響起的時候,我急忙起床穿衣,然而手機卻再次叫了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我才知道,是自己早已設置好了的備忘錄——今天是母親的生日,而自己卻忙得差點忘記了。
我頓時陷入一種無比自責的境地。我想流淚:人生苦短,年過半百的母親,還剩多少個這樣的日子;而這個特殊的日子對我而言,就是我生命的始源;有了母親的存在,才會有我這個生命個體的出世;又因為有了母親常年如一日地辛苦勞作,才將我從一個毫不懂事的農村娃培養成一個有思想的現代青年。
我堅毅地抬頭朝家鄉的方向望了望。我是多麼地希望風兒能隨時從家鄉帶來母親的消息,那裡面夾雜著母親在我兒時裡記憶的味道。然後再托風兒幫我捎個祝福回去,送到我那可親可敬的母親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