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的除夕夜
那年冬天格外地冷,我一個人呆在北方。因為年輕,喜歡漂泊,父母的牽掛留不住我狂野的心。那個春節,我沒有回家。那是除夕的夜,沒有星星,連月亮也躲起來了,整個世界褪去了平日的喧囂,沒有了世俗的燈紅酒綠,也沒有了那年冬天格外地冷,我一個人呆在北方。
因為年輕,喜歡漂泊,父母的牽掛留不住我狂野的心。那個春節,我沒有回家。
那是除夕的夜,沒有星星,連月亮也躲起來了,整個世界褪去了平日的喧囂,沒有了世俗的燈紅酒綠,也沒有了凡夫俗子的爾虞我詐。我沿著看不見盡頭的街道毫無目的地走著。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雪,紛紛揚揚地落在我手心裡。我一邊把玩著雪花,一邊思念媽媽包的餛飩。夜的寂寞包裹著我,昏暗的路燈將我孤獨的身影慢慢拉長。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大多也行色匆匆,趕著回家與親友團聚。只有我,不知該去向何方,在這陌生的北方小城。
路邊,一家臨街的鋪子透出一絲輕柔的燈光,在寒冷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溫馨。我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好奇地想:這樣的夜晚,難道還有人和我一樣孤獨嗎?
這是一家簡陋的鋪子,紅牆青瓦,屋簷的一角高高地掛著紅紅的燈籠,一塊年歲已久的招牌字跡斑駁。噢,這是一家小飯館。不知不覺間,我的肚子也餓了,於是決定在這裡吃一碗熱騰騰的餛飩。
我輕輕地推開門,一位模樣安詳的中年婦女在燈光下縫補著什麼。似乎我的闖入驚嚇了她,聽到聲響,她條件反射般地慌忙站起來,一臉愕然地看著我,目光由急切變成了失望。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搓了搓凍紅的手,歉意地說道:「大嫂,打擾了,可以給我來碗餛飩嗎?」她愛憐地看著我,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把我請進屋,倒上一杯熱茶,熱情地為我張羅起來。我反倒不好意思了,環顧四周,原來我是這裡惟一的客人。店裡很冷清,只有桌上放著一台老式的電視機,在獨自演繹著春節聯歡晚會的節目,氣氛很熱鬧,但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我不禁後悔了,是我的魯莽打破了她的寧靜。
正想著,她已經端上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很客氣地放在我面前,細心地叮嚀道:「快趁熱吃吧1我餓急了,大口吃了起來。她出神地看著我,不時的喃喃自語。我自顧著吃,心裡暖暖的,這餛飩的味道好像是媽媽親手做的一樣。她見我吃得急,忍不住笑了:「你吃飯的樣子還真像我的女兒。」我一下愣住了,停下來問道:「您的女兒呢?」她的目光馬上暗淡下來,不自然地笑了笑,接著慢慢地和我聊起來。
原來,她剛才聽見有人推門進來,還驚喜地以為是自己的女兒回來了。她靜靜地告訴我,她的女兒在很遠的地方工作,總是很忙,幾乎沒有空兒回來看看她,年年只能在電話裡聽到女兒的聲音。她停了停,眼睛又朝門的方向看去,眼中儘是焦灼。她接著說道,今天女兒說好要到家的,可是現在也沒有見人回來,能不著急嗎?我不禁臉紅了,感覺自己就是她女兒的影子,我的媽媽是否也在為我等候,晚會再精彩,過年的氣氛再濃烈,對於父母,沒有兒女在身邊,一切都像是多餘的。
我不忍傷她的心,裝做很肯定的樣子告訴她,您的女兒一定會回家和您一起過年的,因為女兒永遠知道,不管自己走多遠,媽媽永遠在等女兒回家,說不定您的女兒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就快要到家了。我只是想安慰一個孤獨母親失望的心,但是她卻很相信我的話,臉上充滿了孩子般的期待。此時,耳邊傳來電視裡歡樂的聲音,我的心裡酸酸的。我吃完了這碗暖暖的餛飩,她堅持不收我的錢,她說,我給了她希望,就當這碗是給自己的女兒做的。我的眼睛濕濕的,心裡充滿著感激。最後,她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說:「孩子,快回家吧,你媽媽一定在家等你。」我已淚流滿面,輕聲說了一句:「新年快樂!媽媽。」說完,轉身掩上門,衝進茫茫雪夜,心裡在不斷祈禱,願天使保佑她今晚能與女兒團聚。
飄飄揚揚的雪花落了我一身,抬起頭,夜空裡儘是千家萬戶溫馨的燈光,心頭湧起的是家人圍坐在一起的幸福。我什麼也不想了,猛地掏出手機,撥下家裡熟悉的電話號碼,只想對媽媽說一句,女兒回家陪你們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