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嵐從小和我同住一個小院,又是十來年的同班同學,都愛好文學,並在音樂方面均小有名氣。那個時候,我們好得可以同穿一條褲子,但她過人的美麗常常使我心生嫉妒,總感覺到自己再靚麗,只要她在旁邊一站,我彷彿就矮了半截,好像是她有意削弱了我的優點一樣,因此心裡對她總夾著那麼一點敵意。
在時間的打磨中,我先她而嫁,我的娘家不久也搬了家,由此我們也漸漸失去了聯繫。 二十多年後的一天,我竟在街上認出了她,我們高興得又是跳,又是叫。我們選擇了一家環境優雅、低回著纏綿音樂的咖啡屋,坐定後,透過咖啡的熱氣和濃香,我發現時間除了在她面額烙印上不可撫展的細微褶皺和使她多了一點風塵外,她依然是那樣的美麗。我很關切地問起了她的婚姻,然而,她的第一句話就讓我震驚:"我很苦惱,我不知是否該換個丈夫。"由此深入下去,我認為,她的生活與其說是不幸,不如說是怪誕。
"你還記得吧,我父親對我奶奶不好,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竟會直接影響到我和我丈夫的性生活。"稍停片刻,她的眼裡突然閃著幸福的光彩。她說:"你知道,做姑娘的時候我就渴望愛情,希望男孩誇讚我的美麗。因此,我身邊的男孩是換了一茬兒又一茬兒。儘管如此,我還是守住了女孩子最寶貴的最後一道防線,以此換來丈夫對我的尊重。可是我做夢都沒有想以,當我們都迫不及待地進入角色,隨著一陣劇烈的疼痛和一種無法說清的反感同時向我襲來,我猛地將丈夫從我身上推了下去。丈夫看我下面出了血,感動得熱淚直流,不停地安慰我,說他動作過於粗魯,下次會小心的。那晚,我是在丈夫臂彎裡度過的。
"可問題遠遠沒有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我倆平時很恩愛,但只要與他行房事,我就對他反感極了,而且完全不能進行下去。丈夫以為是他的事前準備工作沒有到位,就很耐心地撫摸我的乳頭。我的體內明顯地感到一種衝動,但卻又湧出一種形容不出的難受感,性生活自然無法進行下去。我前前後後分析過自己,我實際上很渴望性生活,因為當丈夫不在的時候,我的體內常常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性衝動,有時也做些讓我羞於啟齒的怪夢,如和某些根本不認識的男孩擁抱在一起親吻、撫摸,有時還主動去摸男孩的生殖器,這使我感到非常舒服。
"我決定找出自己怪誕的心理動因。在一次強迫自己全心投入的房事過程中,我驚愕地發現,原來我丈夫的體態、聲音很像我父親,這是在我認識他時就感覺到的,只是沒有深入去想。而每當我和丈夫在進行房事時,父親的凶殘和奶奶的哀叫就會幽靈般在我的潛意識裡晃悠。於是,一種無法抑制的反感情緒油然而生,阻撓著我的大腦意識。我還清楚地記得,當年奶奶中風後,那時我很小,性情暴烈、相貌英俊的父親每給奶奶喂一口飯,或者倒一次便盆,就勾志食指用力地在奶奶的前額敲一下,以示不滿,整整三年。在我的印象中,奶奶一直都是鼻青臉腫的。最後,奶奶實在忍受不了父親對她的虐待而絕食身亡。一直以來,父親對我也非常兇惡,我是在他的巴掌下長大的。這些痛苦的陰影隨著我年齡的增長一直持續到現在,而且印記越來越清晰。
姍嵐一口氣將她的困惑說到這裡。我說:"那你和你丈夫的關係如何再發展下去呢?照你這樣說,你們夫妻關係是很難維持下去的,因為,性生活是維持婚姻關係最有效的調和劑。"她一臉無奈地又說道:"我也知道這會給我們的婚姻帶來不良的後果,這麼多年來,我都強忍著與丈夫過性生活。每次行房事時,我就緊閉雙眼,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澆狀,任憑他在上面累得滿頭大汗。我已經麻木得像是在完成一項必須得完成的任務一樣。有一次在和丈夫行房事時,我竟然忘了自己在幹什麼,嘴裡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十分響亮地歪著腦袋向外吐著瓜子殼,氣得丈夫沒趣地從我身上溜下來,對我臭罵了一通。我常想,我是否該換個丈夫呢?
聽完姍嵐的故事,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我知道她是典型的性障礙患者。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最關鍵的是她沒有及時找心理咨詢師咨詢,沒有得到心理咨詢師的及時指導。因為,性生活完全是受大腦的中樞神控制的,當她在與很像她凶狠的父親的丈夫行房事的時候,父親的容貌、對她奶奶的惡行就會穿插進她的大腦,興趣立時大減,快感全無。這樣,年復一年地惡性循環著,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至於如她所說,是否該換個丈夫,我楊這樣也許會好一些,但這麼多年的性生活上所造成的對性的逆反心理,難道真的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嗎?而且用這種代價來換取性的試探,是不是了太沉得了點呢?
所以,我現在惟一能幫助她的就是,勸她盡快克服心理因素所帶來的不必要的精神障礙,最好去看看心理門診,讓心理治療師具體地給她進行心理指導,理性地面對現實。說穿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往自己身上強加的精神枷鎖,何苦與自己過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