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藏的母愛
夜色中提著皮箱拖著沉重的腳步上樓,走過一場煙火浩劫的愛情,精疲力竭了,覺得肚子「咕咕」作響,才想起還沒有吃晚飯。冰箱裡滿滿噹噹的,有水餃、餛飩,用塑膠袋裝了,分成一小袋一小袋的。還有佐料,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有蝦夜色中提著皮箱拖著沉重的腳步上樓,走過一場煙火浩劫的愛情,精疲力竭了,覺得肚子「咕咕」作響,才想起還沒有吃晚飯。冰箱裡滿滿噹噹的,有水餃、餛飩,用塑膠袋裝了,分成一小袋一小袋的。還有佐料,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有蝦皮、紫菜,還有香菜,放在微波爐裡,只要幾分鐘的時間,熱氣騰騰的,氤氳地冒著乳、白色的熱氣,香氣馥郁,給她以溫暖的撫慰,像是母親溫柔的手從心土拂過。
單位在城東,父母在城西,一個是因為上班方便,一個是大了想脫開父母的羽翼,租了城東的房子,一個人在外面打拼。節假日的時候,父親常常來電話,問她回不回家,總是說忙,很少回去。現在競爭多激烈呀,一個崗位後面多少人窺伺,怎麼敢放鬆。她是做業務的,每天忙著做市場調查,跑客戶,一回到家人就像散了架子,連做飯的勁兒都沒有。那天半夜,爬上租住的房子就沒有力氣了。小屋在7層,沒有電梯。進了門,打開燈癱軟在地上,忽然發現屋裡有些異樣,原來是屋裡多了一個冰箱一個微波爐。環顧四周,亂得像狗窩一樣的小屋,收拾得一塵不染。桌子上還有個紙條:悠悠,還沒有吃晚飯吧,下了班不要餓著肚子,對胃不好,餃子和餛飩都是熟的,放在微波爐裡一熱就好。不要只顧工作,注意身體,明天有寒流,記得多穿件衣服……打開冰箱門,裡面滿滿噹噹的都是餃子、餛飩。打開微波爐,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香氣四溢地出爐了。寒冷的冬日一股春天般的暖流浸潤了身心,從此就習慣了每天夜裡的晚飯。
後來又談戀愛,碰到一個男人,不很年輕,也不很英俊,但是那個男人說愛她到永遠的,說愛她是百分之百的,她用她的生命來愛他,搬到他那裡去祝很久沒有回家,為了那個男人,工作也不要了。為的是那個男人說下班的時候,隨時都能看到她,喝到她用愛煲的熱湯。於是她半年時間沒有回父母家了。她一直以為那個男人和她是可以天長地久的,可是昨天那個男人對她說,悠悠,對不起,我又愛上別人了。她氣憤地質問那個男人,你不是說愛我百分之百的嗎?那個男人無辜地說,我沒有說謊呀,可是我又碰到一個千分之千的呀!
失魂落魄往家裡打電話,沒有人接,又打父親的手機。她問,爸你在哪裡?父親說,在醫院。什麼?她一驚,誰住院了?電話裡父親「嗚嗚」地哽咽起來。父親是個老軍人,從來沒有見到過父親哭。你媽媽……肝癌,是晚期。什麼?她如同五雷轟頂。你媽讓我瞞著你,說怕耽誤了你工作……她看見母親晚上在燈下一個一個包著餃子、餛飩,再煮熟了,一個人大袋子小袋子坐一個小時的車到東城,再爬上7樓,給她打掃衛生,給她送一袋袋的餃子,還有餛飩。她又有高血壓,糖尿病,還有癌。就為了讓她回到家能有熱氣騰騰的飯可吃。當她打開冰箱門的時候,那滿滿的盛著的都是母親的愛呀,而她並沒有察覺,是她將母愛雪藏了。她提著皮箱回來,以為會像小時候在外面受了欺負回來,以為母親會在原地等她。她以為母親像微波爐一樣一打開溢出的都是母愛的芬芳,她忘了,母親也有折舊,也有損耗,也會老,也會病,終有一天,母親也會像雲煙一樣消失在空氣中無影無蹤……
她打了車瘋子似地往醫院趕,她的耳邊迴響的是那首歌:只怕來不及,緊緊地抱住你,你的笑容裡有我的呼吸……千萬不要來不及呀……她的淚水溢了一臉……